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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鸟已留痕

按照郑诗络的想象,永顺城现在应该是个大兵营,戒备森严,他们想要混进去的话,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有大案在身的池箬客,段小七的名头虽然响亮,但是单看她的样子,几分单薄,几分娇羞,却怎么也不像个山大王的。

可是大大超出郑诗络的预料的是,他们在天亮之后来到永顺城外的时候,虽然官兵在四处都布置了不少的岗哨,可是段楚乔很容易的,就把他们带进城去了。用的法子也丝毫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给守门的几个军士每人塞了一块银子。

进了城,看着郑诗络难以置信的表情,段楚乔道:“不然你以为还要怎么样?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是要抓紧时机多捞点好处。不然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在?能够多拿点,就算自己没命用了,也可以托同乡给家里人捎去。再说咱们就三个人,郑大哥你看起来就一文弱书生的样子,池三十虽然拿着一把剑,可是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厉害角色,至于我嘛,你们说我看起来像个坏人吗?按照我们家乡那的话来说,怎么也是个千娇百媚的美娇娥啊。”

她这么一说,不但是郑诗络哑口无言,就连池箬客都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她了。

进了城才发现不但城外的戒备有些松懈,城内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森严的。他们甚至看到一些官兵成群结队的在酒楼、茶馆流连,从他们不时爆发出来的喊声来判断,他们也不是在喝酒品茶,而是聚在一起海赌。

郑诗络看得直摇头,低声道:“这是哪来的官兵?如若苗兵此时前来攻城,他们又凭什么据守?”

段楚乔道:“都是附近州县调来的府兵,彼此互不统属,听他们的口音就听得出来了。苗人苦于兵械粗陋,更没有攻城必备的井阑,冲车、云梯,不然的话,十个永顺城也拿下来了。哎,我累坏了,咱们找个地方先歇一歇吧。”她说找个地方,脚下却很分明的往一条巷子在走,巷子里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

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看见段楚乔,正想说点什么的,看见跟在她后面而来的郑诗络和池箬客,嘴巴张了张,把话又咽了回去,招呼道:“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池箬客嘿嘿笑了一下,段楚乔道:“行了,小九,自己人。把我的房间打扫干净,再给这两位大爷准备两间上房,一桌酒菜,我们歇一个时辰再下来吃。”

那店小二赶紧点头道:“是。就是近来各种货源都紧,怕是弄不出什么像样的酒菜。酒也大多给那些官兵搜罗完了。”

“那就把那些陈窖挖出来,废话别那么多。”段楚乔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她从黑风寨出来到现在,已经两天一夜了,就没休息过,话都不愿多说了。

池箬客也不用问,知道这个客栈就是段楚乔自己设在这永顺城的一个据点。她给店小二说了是自己人,他自然招呼得十分周到。而他们,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来时有伊人相伴,此时伊人却已经香消玉殒,多情公子,也只能徒自伤悲。

郑诗络却没有休息,待店小二给他送茶来的时候,他便问道:“小九兄弟是吧,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店小二见郑诗络十分客气,也很是恭敬道:“大爷有事尽管吩咐,叫我小九就行了。”

郑诗络也不多说什么,问道:“近两日,可有一男一女两人进了永顺城来?女的十**岁,通常穿一身红色的衣裳,男的只有十五六岁,带着一把很大的刀,嗯,那把刀大概和他的个头差不多。”

店小二道:“真要带那么大的刀,肯定是进不了城的。我们这倒是没看见,不过我可以马上给您去打听打听。”

郑诗络道:“那行,有劳你了。”等店小二出去了,他又把他叫回来,给了他一小块碎银,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些规矩。”

店小二忙把碎银交还给他,道:“爷,我要是收了您的银子,七姐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呢。您放心,这事我马上去办,您歇一下,一有消息我马上来通知您。”说完就赶紧走出去了,好像生怕郑诗络再把银子塞给他一样。

郑诗络确实也不太懂这些规矩门道,既然店小二已经出去了,他也就不再啰嗦。奔走了很久,他也确实累了。便到床上盘膝坐了下来。那天与刘镇泰豪情一战,他的内力损耗也是不少,倒真是要好好的调息一下。而与刘镇泰的那一战,除去损耗内力之外,他从中又悟到不少东西。很多东西往往只是一星半点的,有的人能抓住,有的人不能抓住。有的人抓住了很快就忘了,但有的人却能把很多很细小的感悟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到一定的时候,自然会对自己有所裨补。而郑诗络就是这样的人。

回想起那天与刘镇泰的一战,再往前回想起在九里坡与不破大师的一战,两次遇上少林高手,他事实上都是没有什么机会的完败。能够借助冰雨战胜刘镇泰,只能说是天意了。但是第三次呢?如果再一次与刘镇泰,或者别的少林高手过招,能有多少机会?他的人正坐在床上休息,脑子却比之先前,更加活跃了。那天比武时刘镇泰所出的每一招,都在他脑中一一再现,哪一招是进,哪一招是退,哪一招该如何化解,都飞快的在他脑子里演算着。

等到他把刘镇泰的招数都一一的回忆了一遍的时候,体内的真气也正好运行了一个周天。而店小二也刚好回来了。

“爷,都已经问过了,没有您说的这样两个人来过。大概是您说的那少年一开始就进不了城。不过,丰磊客栈的外墙上,留下了这个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郑诗络一块小小的木板,看起来应该是从什么地方截取下来的。上面画着的,是一只小小的展翅的红鸟。“这东西画在丰磊客栈的外墙很高的地方,开始谁都没有发现,昨天丰磊客栈的掌柜要在外面挂一张花了十两银子从官府买的一面平安旗,想着要挂高一点醒目点,亏得他们家的跑堂阿贵眼尖心细,这才发现了。三天前他也上去挂过东西,那时候就没看这玩意,他们掌柜还在焦心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来寻仇的。爷您看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郑诗络笑了笑,看来苏浣纱和关若飞比他们更早到永顺城来了,不过估计关若飞进不了城。也对,扛着那么大把刀,又是这么敏感的时期,能够进城才真是怪事了。而苏浣纱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留个记号,却丝毫也不是什么难事。

郑诗络叫店小二拿了一支笔来,在那块半个巴掌大的木块上写上了他们所在的客栈的名字,道:“劳驾你把这东西放回原处,告诉丰磊客栈的掌柜,不会有什么人找他们寻仇。”

店小二很机灵的道:“小的省得。”便往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