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穿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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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跪下”

那姑娘本来正想接过账本的,闻声看见慕容轩几人来没管我,一抬腿朝慕容轩走了去。

热情道:“是七爷,七爷到我这小店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语毕,又朝着刚刚说话的男人施礼,快步走到他身边耳语。

我心一沉道不好,这姑娘肯定要跟他老板说我偷她账本了。听那人的话,肯定是这姑娘派人去通知的他,想来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可是慕容轩为什么会来?

果然那老板听完就朝我走了两步,“不知姑娘是什么人?对小店账本有什么企图,光天化日竟行偷窃之事?”

我顿时窘迫的不行,这么丢人地被人质问,还当着慕容轩的面,只觉得下不来台。另一方又觉得无语,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果然和这姑娘一路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虽尴尬窘迫却不甚在意,我根本没偷。但眼风却见慕容轩面色一沉,立刻脱口而出:“我没有偷你账本!”

那姑娘一听我辩解,立刻从她老板身后走出来:“还想抵赖?难道这账本会长腿跑到你手里吗?”

我又解释道:“我说过了,是掉在地上我捡到的。”

那姑娘讥笑:“青天白日的,我的账本从柜台里面掉到你的手里面了?”

果然解释不清楚,可我一看慕容轩的脸色就忍不住想解释,不想被他误会我。

我:“我说了我没有……”

那老板也有礼貌的,拱手就道:“不知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么做?”

我一怔,我这要是说是慕容轩的妻子,岂不是给他丢脸丢到护城河外去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根本没有偷啊。

我怔忡间,慕容轩微微颔首道:“是我内人。”

我扶额。

老板惊讶:“这……”

那姑娘不饶人:“哼,原来慕容七爷的夫人竟是这样的品行!”

小蝶顿时气的要上前理论,我递给她一个眼角让她不要动,他们根本不听解释,别做无用功。

成刚原本也跟着慕容轩进来的,进来时就舒散了围观看热闹的几个人,此刻倒没太大反应。

慕容轩亦是沉着张脸,没表态。

那老板沉默了一会儿,呵呵笑了两声:“……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了。七爷是什么人,我绝对相信夫人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突然冷笑了一声,什么意思,以退为进?用他的宽宏大量来原谅我的‘小人行径’?

他话如此说,明摆着是我做了他不计较,要给慕容轩台阶下的意思。

随后又呵斥了那姑娘:“玲珑,还不快给夫人赔礼。”

我真的就生气了,冷笑出声,这话说得,真是为我着想!我正欲发作,慕容轩抢在我前面开了口:“李老板哪里的话,我们后面谈如何?”

我一愣,他这什么意思?

李老板立刻堆笑:“好好,七爷里面请。”

李老板做出手势请慕容轩到里屋去,慕容轩微微颔首走了去,叫玲珑的姑娘瞪了我一眼也跟着进了去,模样不屑的很。

我却没将她看在眼里,说到底她怎么想跟我无关,我根本不在意。但我没想到慕容轩突然出现了,那老板跟故意似的说出来,慕容轩肯定下不来台我理解。但我根本没做啊,他刚刚的态度怎么像默认了一样?

小蝶看我面色不豫,没说什么,只和成刚交换了一个眼色,成刚默默摇了摇头,小蝶也就沉默。

慕容轩进去没坐多久就出了来,李老板一脸笑容的将他送出来。

“七爷客气了,那我不远送了。”

慕容轩微微笑着应了。

这没多久的时间我要气炸了,越想越窝火,慕容轩他摆明了相信别人不相信我。

慕容轩走到我身边,低沉着声音道:“跟我回去。”

我瞬间火了,冲他吼道:“你什么意思?默认了我偷他们账本?”

慕容轩看我一眼,握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去,有什么回去再说。”

我更火,“我说了我没有!有个人撞了我一下,然后我低头就看到了账本在地上,我是好意捡起来的。”

慕容轩没再说话,拉着我往外走。

我好歹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这个时候当着外人的面自然不能太驳他的面子,跟着他往回走。心里只想着:好啊,回去说,我看你怎么说,是你自己揽的错,丢人也全怪你自己!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外走,他看我一眼没说什么跟了上来。

一路回到慕容府,他没跟我说一句话,我一看他就一副沉默不语的表情,丝毫不想听我解释。

我伸手将他拦在书房外面。

“你不是说回来说吗?说啊。”

慕容轩脸色又沉了沉:“说什么?”

我不可思议:“说什么?你装糊涂是不是?你是不是承认我偷他们账本了?”

慕容轩被我质问的语气激怒,怒瞪着我。

我瞪回去:“我问你是不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什么情况就承认?我做了吗?为什么你要相信别人?”

成刚小蝶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谁也不敢说什么。

慕容轩沉着脸,“别人说得有错吗?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账本在你手里?”

“我说了我在地上捡到的,那个叫玲珑的女孩子硬说是我偷的!”

“你当时人在哪?账本怎么会掉在你身边?”

“呵呵。”我笑了。

什么叫账本怎么掉在我身边?就因为那姑娘先发现了就认定了我偷了账本了?慕容轩啊慕容轩,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肤浅的人!

我忍着火道:“你相信别人不相信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慕容轩忍着性子没发作,“账本怎么会掉在你身边?每个店的账本都放在哪?你说你捡到的有人相信吗?”

“对!没人相信!”我大吼道,“就因为你们全都相信那姑娘说的话,你们也没看到我偷账本了啊?不是一样不相信我吗?就因为我曾经差点‘红杏出墙’,所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以为我是这种行径下作的小人!”

我脱出而口,却完全激怒了慕容轩,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认为他,在我心里他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住嘴!”他厉声道。

慕容轩一吼,不仅我,连成刚和小蝶都吓了一跳,似乎他们也从来没见过慕容轩发火的模样。

慕容轩气我话垢他,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更拿出之前的事来佐证,失了态才吼出声。

他敛眉,沉着脸道:“既然不知错,就跪在这儿直到知道错了为止!”

我无语后又吼道:“跪下?凭什么?我犯什么错了?!”

慕容轩不看我也不开口,径自走向书房。

我大喊:“你站住!”

回应我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他不想跟我说话更不想听我说话。

我目瞪口呆,好你个慕容轩!

小蝶来到我身边:“小姐……”

跪下?好,好你个慕容轩!我一提裙子,直接跪了下来。

“小姐……”

“夫人……”

成刚小蝶惊呼出口,小蝶立刻就来扶我。

我推开小蝶:“走开!”

好啊,跪就跪,看到底谁拗得过谁!我没做错,我绝不受这种冤枉气!

“小姐……”小蝶上前欲跟我一起跪下。

“起来!”

我一声呵斥小蝶半弯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默默地退到了我身后。

她从来没见过两个主子一起发火,失了主意。她望向成刚,成刚比她冷静的得多,知道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对她摇了摇头,自己去了书房。

我跪了一会儿之后膝盖就隐隐发疼,但心里一股气不退,仍跪在地上没起。我一定要跟慕容轩争个是非曲直来,绝不让他这么冤枉我!

日头越升越高,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将近中午,一口气顶在心口,我不知道跪了有多久,只觉得膝盖要麻木了,整个人都不能动弹。

“小姐……你跪了快一个时辰了……你起来吧,身子会跪坏的……”小蝶略带哭腔,伸手扶了我。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我跪了两个小时了……

她一扶,我整个人就倒在了她的怀里,膝盖传来了撕裂般的疼。

小蝶更心疼了:“小姐……你快起来吧,不要跪了……七爷不会怪你的……”

怪?他凭什么怪?怒气再次升腾,我强忍着疼痛就着小蝶的力重新跪好,又推开小蝶。

没了支撑我整个人有些颤抖,膝盖似要坚持不了我的重量。

这时慕容轩书房的开了,成刚走了出来。

“夫人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看他,只道:“……去告诉你的七爷,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他承认我不承认!”

开口却觉得嗓子涩。

成刚无奈未再进去,只站到了我身后。

我越来越觉得头晕,看来古时候罚跪跪晕是真事,不是编的。

小蝶一把扶住我:“小姐!”

我缓了几秒,又将小蝶推开重新跪回去。

“不准扶我……”话没说完眼一黑倒了下去。

“小姐!”

“夫人!”

小姐从地上扶起我,只见我膝盖已殷红一片,裙子上也沾了血迹。

“小姐……”小蝶惊慌失措。

成刚立刻上前来查看我的伤势,慕容轩听到声音已从屋里奔了出来。

慕容轩立刻就将我揽到了怀里,我的两个膝盖已经完全被血覆盖。

他的心蓦然被揪紧,她怎么可以这么伤害自己?他,他又怎么可以因为怒极让她跪下?

他气她把自己想成不堪的模样,为她的一番苦心看不见,可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呢?他当时此心为什么不能彼心?

心里翻腾不已,全是自责愧疚。

抱起我就往房里走,边走边道:“去请秦老!”

“是!”成刚立刻小跑了出去,小蝶哭着跟在慕容轩身后。

慕容轩将我放到软榻上,小蝶也是有眼色的立刻倒了水来,慕容轩接过喂我小心的喝下。

我只觉得脑子热,有些不清楚,浑身都好疼。

慕容轩拿出手帕来给我擦汗,看见我伤的腿,自责又加深了几分。还是炎热的节气,他怎么能这么做,让她跪在那么硬的石板、那么烈的日头下……

我只晕了一小会儿,只是体力不支并没有晕太久。悠悠转转醒来,印入眼帘的就是慕容轩担忧的脸。

他的神情是担心焦虑的,不加掩饰更不是假装,我心头没来由的一暖,不自觉的笑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秦老一会儿就来。”慕容轩轻声道,风韵温柔,还带些内疚。

他看见我醒来,知道我没有什么大事,但一颗心仍然悬着。

那阵暖转瞬既逝,我一看清他的脸顿时火就来了,我一把推开他,冲他吼道:“走开!不要你管我!”

慕容轩被我推开并没有生气,仍然想来要扶我,嘴里道:“不要乱动,你膝盖有伤。”

他一说我立刻就觉得了痛,刚刚推他的时候太用力,扯到了伤口,我倒吸两口凉气没理他,一看这是他的书房,立刻又对小蝶说:“小蝶,扶我回去!我不要呆在这儿!”

“小姐……”小蝶站在慕容轩身后,想来扶我却没动,看看我又看看慕容轩。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你谁的人?”我又吼道。

这回没轮到小蝶反应,慕容轩已经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他一脸歉疚,诚恳道;“是我不对,不该不相信你,你别乱动扯到伤口,好好歇着等秦老来看看……”

他一坐下我又去推他,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跪伤了才会这么说。

“谁要你的不对了?你不是牛得很吗?我不要你的同情,你走……呃,腿……”

我吃疼,一动就扯到膝盖。吃了亏我才觉得自己傻,凭什么他让我跪我就跪?你是二吗?我在心里骂自己!

慕容轩见我不听劝,一把按住我的肩,“再动扯到伤口,严重发炎怎么办?既然是我的错,何必惩罚自己?”

我瞪一眼他,虽然气,但他说得有道理啊,我根本就不应该跪的!现在已经伤了,我跟他置气,伤的是我自己,多没必要。

但心里火下不去,我没好颜色给他,头一撇不去看他,“走开,不要坐在我身边!不准碰我!”

慕容轩知道我听了进去,这个时候也不跟我计较,松开手站了起来,看着我不让我乱动。又给小蝶使了个眼色,小蝶赶紧上前扶我。

我瞪一眼小蝶也有些气,居然听慕容轩不听我的!但又一想这气生得太没道理,小蝶夹在我跟慕容轩中间自然不好做人,出嫁从夫,我要听慕容轩的,她自然也要听,也是为了让我少受其它委屈。

小蝶看着我,眼睛里仍然有泪水,从自己怀里掏出手帕给我擦汗,刚刚地一翻折腾,我出了不少汗,更多是因为膝盖上的伤口造成的。

暴晒了好几个小时,我的脸是红的,嘴唇却有点白,膝盖上的疼痛不断,腿更是动都不能动。没等一会儿,成刚带着秦老来了。

“七爷,秦老来了!”成刚道,将秦老引了进来。

“七爷!”秦老进了来,对着慕容轩拱手施礼。

慕容轩还礼,秦老一来他明显松了口气,“有劳秦老了。”说着将他引到我身边。

小蝶往后坐了坐,秦老在床边坐下,看了看我的膝盖蹙了眉,从药箱里拿出剪刀。

“夫人冒犯了。”

说着剪开了我的中裤,成刚早已经出了去,慕容轩站在一旁倒没什么神色,可想在医者面前没有男女的。露个腿对我来说倒没什么,小蝶紧张的很,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毯子,盖在了我膝盖以上的地方,还用手压了压。

一露出腿就看见整片的血迹,顺着小腿流到了脚踝,却又找不出伤口在哪。秦老显然行医多年的,利落地从药箱里拿出布巾给我擦拭。

秦老擦了几下没什么效果,转身对慕容轩说:“劳烦七爷拿点酒来,夫人的伤口需要消炎,一定要清洗干净才行。”

小蝶立马松开了我,“我去拿!”说着已经跑了出去。

小蝶突然松开我,我毫无防备又倒了下去,腿一伸,扯到皮连着筋,疼得我差点掉了泪。

慕容轩见状赶紧扶住我,按住了我的腿,心疼的开口:“不要乱动,上了药就好了。”

我疼得没力气理他,小蝶匆匆跑出去匆匆跑回来,抱着一坛酒放到秦老身边,给秦老打起了下手。

秦老用酒沾湿了布巾,看了慕容轩一眼,在我的膝盖上轻轻的擦拭了起来。

“啊……”我疼得弓起了身子,“疼……”

酒精渗到皮肤里,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蔓延了全身。好在慕容轩早抱紧了我,没让我乱动,秦老动作也快,没过一会儿已经擦拭好,又上了药包扎好,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瘫在慕容轩的怀里没动,疼得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因为长时候跪着血液不流通,全淤积在一块,又是厚硬的石板面,擦干净之前伤口就明显了,全是一道道细长的伤口,往外渗着血,秦老用了止血的药才止住,又敷上消肿散淤的药才包扎好。

慕容轩一直没说话,握着我肩膀的手默默收紧,内疚自责的神情,恨不能替我受伤。

秦老急匆匆被成刚请来,手上还有很多事,给我包扎好后就告辞了,留下话说不能沾水,不能走动,明天再过来给我换药。

成刚又送了秦老出去,我没力气说话需要缓一缓,小蝶收拾了用过的绷带,退了出去。

我昏昏沉沉的,膝盖被包得像木乃伊,又在慕容轩怀里靠了会,渐渐醒了几分。

“小蝶呢?”我问。

“她出去了,一会儿就进来。”慕容轩的声音温柔小声,好像音量大了都会令我再疼上一疼似的。

他越温柔我越想起来他不相信我,不是他我哪来的罪受?在心里又骂了声自己蠢,再不去理他。

我不说话慕容轩也就没有再说。

他眼里是我受伤的膝盖,他暗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理智,他下过誓言说要保护她,这次却是自己给她的伤,只是为了一句话、一时的气愤,他不能原谅自己。

小蝶只出去扔了杂物,碰上成刚两人一起进了来,

我看见小蝶进了来,再次推开了慕容轩,对小蝶说:“小蝶,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