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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太湖见四族(一)

祖渊他们连夜出发,经过一夜航行,已远离牛渚圻。直到第二天天亮,李次才指挥水手靠岸,择地安营休息,安排放哨、造饭。昨晚头一次走夜路,铁锁、银雪、程瑶三个贪看渔火点点的秦淮河风光,很晚才困极睡去。直到天色大亮,三个才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出舱来。祖渊那里早为他们准备好了早饭。

铁锁草草洗了把脸,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祖老,我们昨夜真走了一夜吗?有些不寻常,什么事让您这么慌张,像出逃似得。”

祖渊哈哈大笑,说道:“什么出逃,老祖是这样的人吗?不过是我们刚入境,就得罪了不少人,肯定人家在暗地里准备对付我们呢。咱们又人生地不熟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索性咱们先行动,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连夜离开,让他们的算盘落空。只要顺利进入太湖,他们就暂时拿我们没办法了。只要我们在吴县待上段日子,与四族、孙氏打好关系,以后在江东地面上,行事就可以少一些顾忌了。那些小喽啰,看着碍眼的,直接灭了。”

铁锁“喔”了一声,再不说话。

银雪轻声问道:“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多久能到太湖?”

祖渊说道:“具体地方不知道,只知道是方山地界。离太湖还远着呢,大概还需五六天才能到。”

银雪也“喔”了一声,皱起了眉头。铁锁担心道:“还有这么远?边鸿那帮人不会追上来吧?”

祖渊轻松道:“管他追不追,我们只管小心便是。待会用过饭,休息两个时辰,就继续上路。昨天晚上,与李次、谢庆已经商定,我们绕路洮湖,从洮湖入太湖。这路线周边汉民多,少湖匪暴民作乱,我们的安全、补给有保障。至于暗处试图对我们不利的宵小,他们能掀起多大风浪,势力肯定伸展不到这里来。再说,洮湖、太湖一带是江南的粮仓,是四族的势力范围,只要官面上不刁难我们,即使遇到几只水老鼠捣乱,我们自己就能摆平不是吗?”

铁锁笑说道:“祖老,一过江,我发现您的胆子小了很多,不像之前,打架杀人都不带考虑的。”

祖老爽朗大笑,拍拍铁锁:“我就当你在夸我吧。锁儿放心,等我们在吴县办完事再回来,肯定好好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的。”

“有好戏看喽!”

全神戒备、小心谨慎的几天过去,一路上平安无事,船队顺利进入太湖,但见风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极目望去,周围峰峦叠嶂,山不高而秀美,水不深而辽阔,偌大太湖宛若九天神女遗落在此的一粒明珠,既高雅又清秀。

人们紧张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可以尽情张开怀抱领略太湖的美好。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此时的太湖,正挥洒着她的勾魂摄魄的魅力和泌人心脾的芬芳,张开怀抱欢迎远客来临:柔和的阳光,把金色撒在湖中,湖面波光粼粼,一艘艘扬帆的鱼船好似一朵朵沉睡着的白色睡莲。随着波浪,近了,远了,消失在一望无边的湖中。一叶叶江边的小舟,好似一张张带露的荷叶,悠悠的浮在湖面,却始终在岸边漂泊。水边的芦苇仿佛太湖的裙摆,郁郁葱葱的芦苇,随风摆动,婀娜的身姿在湖边起舞,扬起的芦叶似那裙上的流苏,白绿相间,透着太湖的端庄秀气,透着太湖的高贵华丽,尽显着太湖的江南风韵。白虾全身透明,似精灵般在湖中畅游,白丝鱼、银鱼也如白虾般洁白如玉,似巷口的女孩启口的那排玉贝。

这里的人们显然见识多了大型商船,对祖渊一行的闯入没有一丝毫的不适和排斥,每每两船相遇,人们都摘下草帽大声问候,笑问着从何处来,做何买卖等等,虽然他们说的方言祖渊等人听不太懂,但还是能领略到太湖百姓扑面而来的热情和质朴。

船只缓缓划行,除了干活的,人们都聚在船弦边上,领略太湖的无限风光,谈谈笑笑,轻松惬意。岸边,十几个农家小姑娘引起了黄先等人的注意,只见她们个个挽着裤脚、衣袖,露出白花花的肌肤,每人身边一个大木盘,或棒槌敲打,或双手搓洗,或以手掬水嬉耍,或用脚扑腾水花,她们身上散发着的青春活力让黄先他们一看见就再也移不开眼睛,连祖渊也暗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女子果然清新隽永,自然纯朴。不知哪位女子发现了这边的偷窥者,丝毫不见恼怒,两边与女伴们说着什么,众女齐齐望来,个个笑的花枝乱颤,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让林安等面皮薄的迅速害羞起来,在姑娘们的眼中避开来,个个面红耳赤;黄先却洋洋得意,见女孩子们发现了他,更是大呼小叫的隔湖沟通,当年襄阳街头调戏妇女的劲头仿佛又回来了。

船只渐行渐远,洗衣少女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渐至模糊。黄先意犹未尽,一脸的满足状,大赞太湖人杰地灵,简直是人间仙境!江南美人更是惹人爱怜,发誓以后自己要好好在此纳几房妾室,方不负来此一遭。林安、叶川等年轻人都羡慕黄先美人面前不掉价,对黄先的感叹深深认同,几个人围在一起交流心得。只有铁锁、银雪、程瑶三个小的,拿白眼瞅他,却被黄先直接无视。

这时李次走过来说来了一艘镂雕画舫,上面的人要登船见三爷。黄先忙随李次望去,果然一艘二层画舫正缓缓靠近,船头一人,管家打扮,正拱手示意。

两船靠舷、搭板,对方一口标准官话,显然大场面见多了,面对船上众多人等,大方笑道:“小人吴正,顾府管家,我家老爷与张、朱、陆三家老爷俱在舫中,美酒佳人相候多时,只等黄先少爷移步相商。”

四姓安排舫上相见!黄先措手不及,急急找来祖渊,与盛方、盛成一道,四人随吴正踏入画舫,其他人,则由尹二、李次率领,东岸停船,安排住处,存放货品,准备礼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