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如歌错了。”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燕如歌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先前不知妹妹鲁钝，以后铁定让着她！”
暗自冷哼一声，玖玖默不作声。直到肚里有了八分饱，她才悠悠放下碗筷。
“说到规矩，我倒想起一事。”玖玖面无表情的望向仪态优雅的华服夫人：“玖玖今天受伤昏睡时，半梦半醒间听到身边的两个丫头在议论我。”
“哦？”夫人面上镇定，手腕却颤了一下。银汤匙撞上白瓷碗，发出了“叮”的细微响声。
“我听到段嬷嬷说我是‘冒牌货’，口气还很不屑。”玖玖紧紧盯着她：“据我所知，她是夫人的人吧？架子这样大，我可用不起。”
面色在一刹那变得铁青，夫人嘴唇微张，却什么话都没说。
“我特地把她带来了，夫人不必差人再请。”玖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您派给我的，想必都是精明的人才。我差遣不动，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沉默一瞬，夫人恢复了平日的雍容模样：“既是个恶奴，我也不要了。甘草，着人把她拉出去，乱棍打死。”
从前的燕玖玖性子懦弱心肠又软，随便一个下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夫人给她做过两次主，哪知最后都是她主动求情，不得已又将那眼睛长到头顶的奴婢放了。
这次罚的段嬷嬷是夫人身边的得力心腹，夫人特地往重了惩处，就是想等玖玖来求情，然后她就能顺着台阶从轻发落。哪知这丫头今天却像吃错药一样，听到“乱棍打死”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很是无动于衷。
一个主子若是连自己的奴婢都保护不了，以后恐难有人为她卖命。淡淡望了身侧的甘草一眼，夫人舀起一勺汤，慢条斯理送至唇边。
“夫人，恕奴婢多言，‘乱棍打死’着实有些狠了。”果真是伶俐的聪明人，甘草弓着身子上前两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段嬷嬷毕竟跟了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老爷回来乃是大喜的日子，不宜见红……”
夫人沉吟半晌，点头：“也是。”抬眸望向对面无波无澜的始作俑者：“玖玖，你觉得呢？”
“一切但凭夫人吩咐。”优雅的拿过帕子擦擦嘴，燕玖玖十指交叠：“夫人掌家，自是不会失了公允。”
不会失了公允？
眸底一沉，夫人眼中快速划过一道暗芒。如此说来，她倒是不好再为段嬷嬷开脱了。
这燕玖玖是吃错了药吗？怎么一觉醒来，她的性情就如此地覆天翻？
“行了，一个奴婢，没的污了咱们的手。”夫妻多年，燕世雄一句话就替妻子解了围：“出身大家，对下人也该多多宽宥，万不能一身小家子气。”
“赏罚分明方是驭人之道。”玖玖针锋相对：“只赏不罚……呵，父亲大人果然仁厚。”
“扣她半年俸禄。”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即便被玖玖当众反驳，燕世雄的表情依然未变分毫：“旁观主子犯错而不纠正，是为渎职。”
眉梢一扬，玖玖勾出一抹莫测的笑容。旁观主子犯错而不纠正？——这岂不是变相怪她张扬愚钝，只会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