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揭开萧妃娘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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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声苍狼笑(侯子钦)

北齐平阳前线,早已是烽火连天,北周武帝宇文邕不顾鞍马劳顿,自汾阳亲临前线督战,内史王谊更是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督帅各军四门攻城。一时间烽烟四起,杀声震天,鼓角贯耳,喊声如雷。

北齐海昌王尉相贵踞城而守,一面严令行台右丞侯子钦防守南城、晋州刺史崔景嵩防守北城,一面派出精干人员撕破北周防卫圈突出去,前往天池山求救。

面对北周军队气势汹汹势如破竹的进攻,海昌王尉相贵两股战战,伏在城门垛口上,眼前满是北周军队黑压压迎风飘展的军旗,黑亮亮的战甲波浪般汹涌澎湃起伏,黑油油奋蹄咆哮的战马,想起了“亡高者黑衣”的谵语,禁不着心头淤血,哇的一声黑乎乎的脓血吐出来,溅在黑乎乎飞来箭矢上,啪地砸在自己黑乎乎的鞋面上……

“大王,北周亡我之心决矣,赶紧想后主求救呀!”行台右丞侯子钦满身剑伤跑过来。

“侯右丞,告急文书,从早上到现在,一连发出九次……”尉相贵着急地:“想我后主没有回信,必是钦点大军正一路杀来……”

“晋阳到平阳,都蚊子球长一点路,救援大军竟要走三天三夜呀!”侯子钦满头大汗:“如后主蜗牛行军,怕是到了平阳,摸着枕头,天已经大亮了,你我已经血洒战场……”

“平阳乃龙兴之地,又是大齐多年经营之地,后主不会扔下我们的!”尉相贵心里没谱安慰着。

“大王,您看,北周武帝宇文邕又出来了!”侯子钦指着,大家看过去,但见平阳城外不远的高丘上,宇文邕黑衣黑辇黒冠,在黑衣护士层层保护下,幽灵一般时隐时现……

“大王,宇文邕亲自督战,令我守军惶窘,末将原领一标人马突出城去,擒贼擒王!”偏将仲举奋袖出臂。

“北周围我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尉相贵摆手:“一标人马千万军中夺人首级,必是以卵击石,你我还是固守待援,待后主人马杀来,里应外合,一个齐搓……”

“后主与怜淑妃天池山围猎多日,竟没个完了!”晋州刺史崔景嵩满身是血跑过来:“前线将士固守待援,后主却是……”

“平阳乃晋阳门户,晋阳又是我大齐门户,后主不会见死不救!”尉相贵苍然道:“既是门户,必是死战之地,你我便血洒疆场,誓与平阳共存亡……”

三堆山顶天池旁,寒风骤起,无愁曲中,高纬拉着怜淑妃翩翩起舞,天色渐渐暗下来,无数的灯笼火把次第举起来,把黑乎乎的山峦装扮一新,朦胧的灯光下,冯小怜舒展着四肢,晃动着透明的肢体,不停地旋转腾挪,一个天鹅步倒在高纬肉墩墩的怀里。

“陛下,我不是在做梦吧?”冯小怜笑看着山的轮廓,笑看着星星点点夜空匆匆走过的流星,笑看着蜜一样哈哈笑着的高纬。

“怜淑妃,我这就着人把北斗七星摘下来……”高纬指着渐没入山顶的北斗七星。

“不,陛下!”冯小怜脸蛋上挂满湿湿的泪珠:“小怜不要北斗,小怜要陛下生生死死相守!”

“怜淑妃,朕答应你!”高纬紧紧搂着冯小怜,生怕一个松手美人会从手里飞走似的。冯小怜不老实地踢腾着双腿,高纬抱着激情地旋转起来,嬉笑声声,却盯着夜幕里时隐时现的平阳方向穿透夜雾晃动的火把,惊讶地站着了。

“陛下,你看四周士兵高举着火把,笑看怜淑妃夜猎呢!”高阿那肱跑过来。

“朕田猎的事情,平阳也知道……”高纬激情地走前一步,抚掌大笑:“多好的老百姓呀,处处为朕着想……”

“陛下,怕是……”冯小怜欲言又止。

“高阿那肱,向平阳军民发出怜淑妃最最诚挚的问候!”高纬一把拉过冯小怜的手:“怜淑妃,你就等着平阳的老百姓敲锣打鼓感激你吧……”

平阳城下,周军围攻正酣,王谊指挥得当。当护城河水面泛红、黑乎乎的尸体交错漂浮之时,护城河上便有数十座黑乎乎的便桥,黑乎乎的周军挥舞着黑乎乎的旗帜,抬着黑乎乎的云梯,踩着黑乎乎的夜色,发声黑色的呐喊,旋转起一阵黑色的夜风,黑蜘蛛版贴在黑乎乎的城墙上,与黑乎乎的夜色融为一体。“亡高者,黑衣也!”漫山遍野雷鸣般激荡着周军的呐喊。

守城的北齐将士,睁大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稍不注意,眼前不是一股风,脑后就是一记黑棒,这边拼却性命把突上来的周军压下去,那边又被周军出人意料攻上来,疲于奔命,人人毛骨悚然,个个神经崩断,尿滴子,汗珠子满满湿了一大片城墙。

“去你的鸟吧!”望着天池山上传来的灯语,侯子钦忍无可忍,索性扔下手中的武器,忍不着大喊:“怜淑妃!怜淑妃入住后宫,就是我大齐噩梦的开始!”

“鬼!鬼!”侯子钦话音未落,齐军城墙上一阵惊讶地喊,众人急忙看过去,但见对面山丘上,密密麻麻黑色的灯笼旋转着,漂浮着,折过来一阵阵森严的杀气。城墙下的开阔地带,无数光影闪过来窜过去

“鬼!鬼!”躲在行宫里酣睡的穆皇后,忽地大喊着坐下来,满屋子影影绰绰都是曹昭容峥嵘的影子,不由张大了嘴巴,想喊却不能出声,血淋淋的宫廷内斗场景,清清楚楚在她眼前翻动着:

曹昭仪被宠,穆皇后害怕自己的后位不保,便在养母陆令萱诉起苦来,跟着穆皇后鸡犬升天的陆令萱,早已急的嗓门冒烟,喊来儿子穆提婆,一阵密议,就诬陷栽赃曹昭仪左门旁道,怂恿着高纬处死了曹昭仪。看着一天天走红的冯小怜,穆皇后尚未举起屠刀,高纬便一个个处死了来历多属倡贱、三五成***相有宠的董昭仪、毛夫人、彭夫人、王夫人、小王夫人、二李夫人等一群嫔妃,把从民间搜刮的数以千计的“杂户女年二十已下,十四已上未嫁者”悉数遣散,不仅没有撤销嫔妃的姻属“多至大官”的待遇,而且还释放了因拒绝把自家未嫁之女全部交由官府候选进宫而隐匿的家长死刑,这令穆皇后措手不及,看来凭借一己之力绊倒冯小怜,仪式蝼蚁撼树,于是便收敛了怒气,尝试着如冯小怜没有“续命”前锋芒尽收模样,甚至低三下四姐姐长妹妹短甜呵呵叫着,谁让自己看花了眼,把一个很值本分并不起眼的冯小怜,当做一枚棋子甩出去,真真害了曹昭仪,也苦了自己……

“曹妹妹呀,你莫要再纠缠我了!”穆皇后跪在青灯前,默默地祈祷着:“都是该死的冯小怜,突然迸发出可怕的力量,迅速抓着了皇帝的芳心,越过三千佳丽,成为最最得意的嫔妃,也都是我糊涂,不明不白的,把一个来路不正、技能高超,聪慧谋断的冯小怜,推出来呀……”

平阳前线,北周军士的进攻暂时停下来,守城齐军也迎来了短暂的休息。将士们望着黑乎乎的紧紧裹着平洲的周军营寨,望着灯火通明的天池山,一个个摇着头不说话。

“皇上呀,似乎把江山天下、富贵浮云视作无物!”仲举感叹着:“满平洲的老百姓,还不如一个冯小怜……”

“唉,平阳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可如何是好?”行台左丞侯子钦此时心怀二心,故意大声地:“难道是你我,我们平阳的军民,做了什么对不起皇帝陛下之事,他老人家故意丢下我们不管……”

“行台右丞,你拿个主意吧!”数十人走过来。侯子钦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仲举,心中害怕仲举严正,欲言又止。

“皇帝陛下真是凉了平洲军民的心呀!”仲举揣摩出侯子钦的担忧,径直走过来:“平阳城防危如累卵,全仰仗你我死守,行台右丞,今之所言,想无他事,为什么欲言又止?”

“子钦不才,怕是言多必失,祸乱军心!”侯子钦笑着站起来:“告急官军,永无消息,形势危急,旦夕不谋,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

“天命如此,岂是你我所能板回!”仲举一语双关。

“天命归于有道的君王,仲举,你说呢?”侯子钦笑问。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仲举浅浅地笑着:“面对宇文邕的围攻,咱顶不住压力!渴望朝廷的救援,却总迟迟未来,还是坐以待毙的好呀!”

“那就弃暗投明!”侯子钦一声喊,众将士哗啦啦站起,冲下城墙,打开城门,夜投周军,平阳南城被闻风而动的周军一个呐喊,兵不血刃占领了……

侯子钦的投降,对于驻守在晋州平阳的北齐军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平阳城主海昌王尉相贵惊魂未定逃进北城,一屁股跌倒在晋州刺史崔景嵩的跟前,嚎叫着:“快!快!速派求援使者告诉皇帝陛下,如再田猎,江山美女都会被北周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