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陈宁家大约三里远的邻村,有一个破财的小屋,小屋的主人曾经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儿子早年从军战死,膝下再无他人,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又活了几十年,才于几天前死去。
老人所住的地方有些远离村子,乃是因为老人儿子死后,心灵受到打击,性格变得孤僻,不喜欢与人往来。也因此以至于老人死了几天,天气炎热尸体腐朽,尸臭弥漫出去老远,才得以被过路的村民发现,告知村里里保,里保又找到衙门,才有人来把老人的尸体收走,埋进乱葬岗里。
此时屋内尸臭尚有残留,屋中桌椅家具皆是极为残破,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旧物,自然是没有人要的东西。唯有一盏油灯,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擦洗过,上面厚厚的油垢已经板结,想必也是许久没有用过。
但此时油灯之内,却被谁添了新油,灯光如豆,屋内无风,火舌微微的动着,似乎是一个馋虫遇见美食,一点点的舔着品尝,久未被点燃过的油灯,在努力回味世界的味道。
屋内有一个人,全身黑色衣服,遮住了头面,看不清容貌,看起来十分枯瘦,就像面壁千年的佛陀,冻饿而死的老鬼。他坐在一个圆盘之上,圆盘看起来非金非石,而且一块黑木所做,有两尺来宽,坐下一人正好。
圆盘并未着地,而是悬浮在离地一尺高的空中,一动不动。那圆盘通体无光,若不是灯光所照,根本看不出此人坐的有这样一个圆盘。
此时此人手中拿着一面招魂幡,嘴中念念有词,一只手捏着印诀,指着前方空处,只听得此人低声喝了一句你“着!”只见一缕鬼火若隐若现,被他强行从虚空之中拉了出来。那鬼火被拉了出来,灯光之下,竟能看的出来一人形的脸,乃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此时脸上满是恐惧之色,张着嘴想大声呼喊,却始终没有声音。
“好一个旁门鬼术,居然能让一个乡村老妇修成鬼形,不过还差了一丝火候,你只能成为一个牢中鬼,连自己的家门都出去不得,连孤魂野鬼都做不得。”
这声音沙哑,低沉,似乎就像金属打磨一般,听起来还有些刺耳,刺耳之中还有一点自嘲苦笑的意味。
此人说着话,手上却是不停,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老妇鬼魂的恐惧和求饶,毫不客气的把老妇的鬼魂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座下圆盘突然发出一道诡异的暗红之光,一下把老妇的鬼魂给吞噬了进去。
那人收了老妇的鬼魂,倒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收了招魂幡,从怀中拿出一把算筹,乃是高明的修道者们专门用来测算天机的东西。此人拿着算筹拨动几下,似是得了天机,把算筹又放入怀中。
“嘿嘿嘿!”
此人放下算筹之后,古怪的笑了起来。
“十六年前啊,十六年!陈哲树你当年可是够绝情,不仅情愿废了自己的一身修为,居然还把自己的儿女都连累了,只为救那一万个不认识的普通老百姓!嘿嘿,当年也是雪国的修道天才,现在却已经身死道消,连自己最爱的夫人孩子也都救不了,何苦呢?”
此人看着远处,陈宁所在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十六年了,当年的鬼胎,被你打入自己的儿子体内,让你儿子成了鬼命之身,如今鬼命也成熟了,当年的东西,也该让我拿回来了,嘿嘿,嘿嘿!”
此人得意的笑起来,全身如无数蛆虫蠕动一般抖动着。
而在陈宁另一个方向,二三里地的地方,也有人在默默的等待着,只不过这群人的道行没有那个黑衣人高,都是就地打坐,身边只有一柄普通的法宝飞剑,而无其他的法宝。他们在这里无法感知陈宁的情况,只能派出一个人去探查,而他们在此默默的等待。
这群人里,有三男两女,男的都长相凶恶,虽然不是人身鬼面,却也是在那些阴暗地方呆的时间太长,心里没有阳光,而慢慢变成这样的。两个女人却不同,一个中年样子,长相是普通,却不凶恶,甚至可以说是面目慈祥,如果再拿一个玉净瓶,就可以去大街上演一出观世音降世。另一个女子,一身红衣,打扮妖艳,长得自然算得上是漂亮,但眼神之中,总有渴望的意味。
“我说菩萨师姐,你确定那个小子就是传说中的鬼命?我们只要抓到他,送给门派,就能得到灵丹妙药道法典籍的奖励?”
那妖艳女子有些懒洋洋的对那个中年女子说到。
“红儿,关于这小子的事,你没有听说过,但十六年前,我可是亲眼看到雪国一代修道天才陈哲树把士林城的鬼胎一物,打入这小子的体内,十六年了,正是鬼命成熟的期限,如今这小子的鬼命比起当年的鬼胎,效用足足大上一倍!”
那中年女子说到。
红儿听到这里,兴趣更大,又继续问到:“那菩萨师姐,这小子如果不被我们抓住,自己去修炼,是不是也是一个超级天才,加上身体内有法宝的特性,将来肯定有很大的成就吧?”
“这小子长得是还不错,不过你还没见到当年的陈哲树,虽然你师姐我对男人的兴趣不大,但当年看到陈国第一男神陈哲树时,还是忍不住的多看了……”
菩萨师姐有点答非所问,但红儿的语气之中叹息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像陈宁这样一个男子,如果就这么被抓住炼了法宝,任哪个少女见了,都会忍不住的心疼叹息,何况今年刚刚十六岁的红儿。
“菩萨师姐红尘难断,又多看了那位陈哲树几眼?”
红儿挤挤眼睛,颇为调皮的问到。
“我站在那里呆呆的看了快一个时辰,亲眼看着他自废道行,把鬼胎打入自己的孩子体内,全身的灵气被一瞬间抽干,他一下子老了十岁。”
菩萨师姐说起十六年前的往事,还是忍不住叹息起来。
“唉唉唉,红颜易老,春心不再,菩萨师姐当年见了陈哲树之后,是不是觉得天下男人,皆十分丑陋了?就像,就像看我这几位师兄一样?”
红儿扭头看了看三个男人,降低语气,依旧调皮说到。
就算红儿压低声音,那三个男子又岂能听不到?不多都是默不作声,心中暗暗苦笑,对于这个师父宠爱的小徒弟,他们几个做师兄的,也是宠爱都嫌不够,说几句实话而已,自然不会去计较。至于这个菩萨师姐……
宁愿惹师父责骂,不敢让师姐冷眼……
“红儿休要调皮了,也不用打这小子的主意,这次师父是下定了决心,要炼成天命鬼胎刀,在气势上要压那鬼门关一头,此时鬼门关的人恐怕也在附近,小心一些为好。”
菩萨师姐小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