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扬扬中,只有赫连和白炎两人沉默的如同两块岩石,他们谁也没有看谁,可在心底早已达成了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喧哗之声总算渐渐平息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赫连身上,赫连缓缓的站起身,以领袖者的傲然之姿一一扫过他们表情各异的脸,冰冷而低沉的道“你们说够了么?说够了的话就散会!”
“可,赫少将……”蔺铮再次起身似有微词。
赫连已行至门边,他并未转身,背对着众人掷地有声的道“这是军令,如有不服者,可以提交议本给军务总司,但,必须执行命令!”说罢,他拂袖而去。
其实蔺铮为首的这些人也就是聚众瞎哄哄,希望能借助群体意识为自己多捞点好处,可动起真格的来,借他们十个八个胆儿也不敢跟赫连杠。
见赫连态度如此决绝,他们自然也就灭了火,一个个嘟嘟囔囔的作鸟兽散。白炎是最后一个出会议室的,不紧不慢的往总部附近的一个小树林走去。
这里是他跟赫连的据点,此时上午明澈的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倒影。白炎踩着松软的落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正静静的伫立在一棵白桦树下,抬头仰望着枝桠交错的天空。
白炎缓缓的走到赫连身边,并没有打扰他,而是与他一样抬头望天,两个人就那么专注的凝望着苍穹,就好像在那片蔚蓝中有着关于命运的最终诠释,良久赫连低下头道“现在这些人越来越难管了。”
白炎也收回目光,看向他道“怎么,心烦了?”
赫连摇了摇头,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旋即远远的关了出去,一招一式力道极稳,锋锐的匕首闪着白光完全以直线飞掷而出,随后嚓的一声没入了树干,只留刀柄随着余力微微摇晃。从这边看去,出手点与落刀点合二为一。
“该你了。”赫连目视前方道。
白炎笑了笑,他这个老朋友总愿意跟自己比试枪法剑术,这种较量简直无处不在。他二话没说,弯腰从靴子侧面抽出一把短刀,嗖下飞击出去,关入了紧邻赫连匕首的另一棵树干,精准与力道分毫不差。
赫连微微一勾嘴角,似乎对他们旗鼓相当还算满意,走到树干前拔出匕首插回腰间,又将白炎的短刀扔给他,随后道“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白炎有些迷惑,“公事私事?”
赫连停在他几步外,扬着下颌斜斜的睨着他,“公的私的有关系么。”
白炎就笑了,语气有点无奈,“只要你不让我帮你扫厕所就行了。”
“还真让你猜中了。”赫连挑眉道,“跟那差不多。”
白炎错愕的眨了眨眼,“赫连,你不好这样吧,虽然我你比年长,凡事都要谦让些,可……”
看着他瞠目结舌的样子,赫连觉得甚是好笑,走到白炎跟前,双臂叉在胸前幽幽的道“要真是呢?你扫不扫呀?帮不帮我这个忙呀?”
……白炎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半晌没好气的道“下不为例!回头我家的茅房也承包给你了。”
“哈哈。”赫连仰头大笑,随即收敛了笑容道“跟你开玩笑呢,茅房没有,可事情却有一件。”
白炎也是醉了,点了点他道“你何时也学会戏耍人了,说吧,什么事。”
“帮我养几天鱼。”
“养鱼?”
白炎先是一怔,旋即便恍然大悟“你是说,你的那条宠物人鱼?”
赫连点点头,“这次去西洵可能得几天,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不大放心,你去帮我照看下。”
白炎卡了卡眼睛,跟赫连认识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东西牵肠挂肚,遂他诡秘的嘿嘿一笑,闪烁其词的道“不就是一条人鱼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又不会饿死。”顿了下,压低声音“赫连,你不会是……动心了吧。”
赫连的一张俊脸顿时就阴了下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炎连忙抬头看天,一副扬头二正的样子,“我可什么都没说,就是瞎猜,瞎猜。”
赫连抹了他一眼,不由分说道“明日我就率兵直征西洵,也从明日起,我给你放假,你任何军务都不用管,只管专心养鱼。”
白炎心里好笑,养鱼?赫连说得很婉转么,他当然知道鱼宠是怎么回事,而且这条鱼竟能拨动赫连的心弦,他不禁有些好奇,想要一睹为快。
“我在跟你说话,你傻笑什么。”赫连蹙眉道。
“听到啦——”白炎拉着长音,收起白日梦的表情,严肃道“承蒙赫少将对本将的信任,末将白炎定当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滚。”赫连瞪了他一眼,有些迟疑的道“他最近身体状况不怎么稳定,你要多留意下。”
“弄半天还是条病鱼啊。”白炎有些挠头。
“不是生病了。”赫连眨了下眼睛,欲言又止,“反正你细心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