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都扔了,未免……”他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就冷冰冰的道“我再买新的。”语落,径自上楼去了。
随后,从二层飘落一道指令“半个小时后把那瓶紫色的药吃了。”再之后,就是砰地一声关门声。
千野一个人呆呆的戳在客厅里,真不晓得该如何对待这位帝国少将了,尊敬也不是,全盘服从还不对,他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扭动着尾巴挪到沙发跟前,一屁股坐下,盯着时钟发呆。半个时辰后,他乖乖的将紫色的药丸吃了,身体的不适减缓了些,但仍旧不舒服。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吱嘎一声门开的声音,随后赫连出现在了二层回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还傻坐在那干什么。”
千野心底累极了,也厌倦极了,头也没抬的道“没干什么。”
“你说什么?”赫连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冷“上来。”
千野坐着没动,虽没抬头,但依旧能感到有两道锋锐如刀的目光正从上方冰冷的砸下来——“三分钟后,到我书房。”
千野再一次妥协了,扭搭着鱼尾满心疲惫的上到二层,往赫连的书房走去,刚到门边,赫连就冷冰冰的说“你慢了两分钟。”
千野也没做声,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倚在门框上望向别处。
书房的陈设一如既往的简约,只有一张大大的沙发,一个高高的书柜,在正对着沙发的那侧墙壁上挂着一幅大陆地形图,其中面积最大的一块浅黄色区域醒目的标记着西雅图帝国几个大字,地域范围横跨东北及中原地带。
沙发跟前立着一个精美白银高脚架,上面放着一瓶开封的威士忌,下层的格挡上摆放着两瓶龙舌兰和几个空杯子。
赫连正一手端着酒杯,慢条斯理的小口喝着,一面注视着对面的地图。
俩人谁也没搭理谁,就那么戳着。
许久,赫连幽幽的道“怎么,你这只傻鱼还跟我生气了?”
千野苦笑了下,“我哪敢。”
赫连没言语,却是垂了下眼帘,而后看向他道“过来。”
千野垂头丧气的蹭到距他几步远外,叹了口气“不知赫兄叫我何事。”
赫连侧头望着他,好半晌不说话,那双修长漆黑的眸子或许是因为酒意,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竟没有那般冷漠锋利了,然后他用一种相对温和的声音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总欺负你。”
“没有。”千野意兴阑珊,心里却在说,这还用问么!
“来。”赫连蓦然向他伸出手,“到我这来。”
千野犹豫了下,还是过去了,踟蹰再三将指尖搭在了赫连的掌心上,随即整个人就猛地将他拽了过去一下按坐在了他的腿上,千野的心忽悠一下,立即感觉无比的局促,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尾巴尖。
赫连一手环过他的腰,一手端着酒小酌了口,而后道“或许是我的原因。”
千野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僵硬的扯扯嘴角,晃了晃尾翼最下端那两叶如同蝴蝶羽翼般冰蓝飘逸的尾鳍,看着它们覆盖在地板上,再轻轻的抬起,就像月光下的轻纱,这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海藻般柔顺的蓝色长发倾洒而下,掠过赫连的手腕,一直垂散在腰际,赫连离得他很近,近到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自己的一侧脸颊上,带着淡淡的威士忌的味道。
虽然他深深的埋着头,但仍能感到赫连在望着自己。
气氛安静而暧昧,赫连的目光就像缭绕的雾气般缠绕着他,最后千野终于挺不下去了,垂眼笑笑道“赫兄是想让在下陪你喝两杯么。”
“不是。”赫连淡淡的道。
“那,是……”他攥了攥手,随后又将双手交叠拘谨的放在了鱼尾上,“在下实在猜不透了。”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么。”赫连道。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为何还叫我连兄赫弟的,我可不是你兄弟。”
“……呃,赫少将。”
“少将是我在帝国军统的称谓,你也是军人么?”
“不是……”千野心里七上八下,这是要怎样呐!“赫连。”
他也很恨自己没出息,也不知为何一见了赫连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顿时就蔫了。
赫连依旧近在咫尺的看着千野,目光掠过他精致俊美的面容,碧绿深澈的双眼,修长的脖颈和迷人的锁骨,一缕缕淡淡的芬芳从千野蓝色的发丝间飘散而来,那是人鱼天然的一种体香。
赫连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心底涌起一丝微妙的波动,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或许是酒精柔和了他的神经,也或许是他也累了,随后他把半杯酒放在了银架上,双臂环住千野,将他拥在怀里,颔首将脸埋在了他蓝色的长发中。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千野却登时僵硬在了那,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只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连同尾巴尖儿都麻酥酥的。很不适应,很不习惯!如果换做一个平时就很温柔的人,做出这种举动,他可能也不会觉得怎样,但这个人是赫连,一个锋冷如刀、不苟言笑的男人,甚或说他根本就是一把刀!
他做出这种近乎示弱的举动,就令人太难以接受了。
千野跟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苍天大地,饶了小道吧。当时是,赫连忽然道“我要是领兵去西洵了,你怎么办。”
他埋着头,声音透过发丝显得有些瓮声瓮气的,千野一时紧张便答道“凉拌。”
赫连蓦然笑了,双肩微微抖动,随后他抬起头几乎贴着千野的耳朵轻声说“你真是条不折不扣的傻鱼。”
“在下愚钝。”
“我不许你再这样说话。”
“在下确实笨。”
“不许你说在下。”
“我确实笨。”
“这还差不多。”
……
可赫连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蓦然间柔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千野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赫连此言何意,更知道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可……“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