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薄凉,星稀无云,凉风徐徐,梨花白雪,庭院冰冷,寂静无声。
李文轩坐在石桌前,静静地看着石桌上的木盒,木盒制工简陋,破旧不堪,一看便是经历了岁月蹉跎,但木盒表面,却凝结着淡薄的冷霜,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寒意。
这初夏之时,天干气躁,温度宜人,可这木盒的表面却异常的冰冷,竟已凝结了一层淡薄的冷霜,李文轩看着那布满冷霜的木盒,面无表情,眼神波动,心中想起十八年的那个夜晚,不由地微微叹息。
十八年前,也正是初夏,夜空幽黑,残月星稀,李文轩由于落榜未中,早已心灰意冷隐居于梨花村独自生活,闲来无事便也早早回屋睡了。
“李先生!”
半夜三更之时,李文轩突然听到有人唤他,以为村中乡里寻他有事,便披衣出门,谁知庭院里却跪着一个红衣男子,那红衣男子满身伤痕,面无血色,怀中抱着一襁褓女婴。
“李先生!”一个红衣男子跪在小院里,脸色苍白,嘴角渗血,双目虚弱,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女婴,眼神焦急地看着李文轩,哀求地说道,“李先生,请你慈悲,收留我家小姐,让她活下去吧!”
李文轩疑惑地看着那红衣男子,夜半三更,一陌生红衣男子身受重伤,怀抱着襁褓女婴,又莫名其妙地哀求自己收养这女婴,实乃行径可疑。
夫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李文轩看着那红衣男子,双目疑惑,心中暗想,此人来历不明,形迹可疑,又身受重伤,定是遭受劫祸,若自己收留这女婴,只怕会引祸上身,便婉言拒绝地说道:“我孤身一人,也不会照料婴儿,实在不敢收留,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那红衣男子跪在地上,听到李文轩拒绝,竟低声抽泣,却不肯起身,无比固执地跪在地上,双目哀求地说道:“主人原本是江南一富商之家,遭奸人陷害,家主受伤失去音信,小姐又尚未断乳,不能奔波劳累,小人只有将小姐托付给先生,然后再去寻找主人,若先生不肯收留,只怕小姐也熬不过这几日了!”那红衣男子跪在地上,面色悲苦,双目流泪,声音凄凉地说道,“先生大慈大悲,小人求先生收养小姐,小人求先生了!”
那红衣男子双目坚定地看着李文轩,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哀求,李文轩看着那红衣男子,也是深受其感动,念及奴仆忠心,便将女婴收留。
那红衣男子见李文轩已答应,便是连连磕头谢恩,并谨慎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递到李文轩的面前说道:“此物乃家传至宝,待小姐长大后,请先生交予小姐,此物作为他日相见的信物。”
李文轩身为读书人,虽一直遵从着圣人警讯:君子独善其身。但李文轩看到如此忠心的奴仆,为报主人恩情,不辞辛苦寻主,实在感动,便也无法拒绝这奴仆的哀求,又见那襁褓里的女婴,生的一副粉嫩可爱的模样,玲珑剔透,小眼水润,打心底喜爱,抱到怀里便放不开手了。
李文轩与那红衣男子约定,若他十日不归,便等到十八年后,必有家人相寻,以此物为相认的信物。
那红衣男子说完便毅然转身离去,李文轩再看时,只有茫茫黑夜无比地寂静,小院里已无那红衣男子的身影。
李文轩将襁褓女婴抱进房间,细心照顾女婴睡下,便坐在木桌旁休息,眼神飘落正好看着那小木盒,心中顿感好奇,便打开木盒一看,只见木盒之中,静静地盛放着一粒血色的珠子,那血珠通体血红,泛着清冷血芒,寒气逼人。
李文轩看着那血色珠子,自心底觉得那血色珠子无比寒冷,但好奇之心驱使下,他还是决定拿起了那血色的珠子,细细打量一番。
李文轩刚拿起那血色珠子,只觉得如坠寒冬冰窟,一股强烈的寒意沿着手掌,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
恍惚间,李文轩又觉得那血色珠子无比炽热,似夏日里的火炭,那热流席卷全身,整个人又似要烤焦了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文轩只觉得头昏脑涨,重重地跌落到地上,手掌上裂开一道短小的黝黑伤痕,一道血线涌出,流入那血色珠子里。
“哇哇……”
李文轩正觉得头昏脑胀时,难受欲吐时,那女婴的哭声却骤然响起,李文轩顿时觉得身子一震,犹若遭受雷击一样,一道强烈的电流传遍全身,瞬间便从地面上站起,面色苍白,眼神惊恐地看着那滚落一旁的血色珠子。
李惊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只见那手掌中的一块皮肤竟无比赤黑,犹若烈火烧伤了一般,一道黝黑的伤口隐隐地作痛。
李惊羽眼神凝重,面色戒备地看了看那血色珠子,又看了看那已熟睡的女婴,只觉得四周空气冰冷了几分。
如今时过境迁,十八年匆匆而过。那血色珠子也被李文轩收拾起来,如今也该彻底交给素素了!
初夏,残月无光,稀星孤明,凉风袭人,李文轩面无表情,双目凝重地看着石桌上的小木盒,心有余悸地想着,若当时不是李素素的哭声,只怕自己早已是一具死尸了。
“爹爹!”
突然,李文轩听到李素素唤声,不由地回头,只见李素素身穿一件淡绿长裙,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李文轩看着李素素,疑惑地问道:“素素,你啥不睡觉呢,这么悄无声息地站在爹爹身后,你是不是又要捉弄爹爹?”
悄无声息!
“女儿都已经唤爹爹好几声了,只是爹爹一直盯着这木盒,无暇顾及女儿罢了!”李素素听到李文轩的话,不由地疑惑地说道:,“爹爹,这木盒有啥好看,每年你都要看它?”
李文轩抱歉地一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的星辰——已接近黎明了,自己竟坐在石凳上已有两个时辰了!
“爹爹,这是木盒里的血珠子到底是何物,你看的如此入神?”李素素看到石桌上的木盒,不由地伸手拿起,打开只见一粒血色的珠子,珠子晶莹剔透,珠子内部隐约可见几缕血丝。
李素素目光静静地落在血珠上,只觉得这珠子无比好看,便拿出那血色珠子,放到月光下细看,只见那血色珠子中心,一些奇奇怪怪的纹络布满血珠内部。
十八年前,李文轩已吃尽这血色珠子的苦头,并且险些丧命。如今,李文轩见李素素伸手去拿那血色珠子,本想阻止李素素的鲁莽行径,但话还未说出口,李素素已拿着那血色珠子,在月光下细细地打量着,并未发生异象。
“奇怪!”李素素微微蹙眉,面色疑惑,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红色珠子自语道,“这珠子好生亲切!”
李文轩听到李素素的自语,不由地心神巨震,脑海里飞速运转,这血珠正是当年红衣人交给自己的,是素素与家人相识的信物。这么多年这血珠一直由自己保管,并未交给还给素素,有几次自己研究者血珠忘了时辰,素素也无意地见过这血珠,但也未近距离观察。
如今,李素素拿着这血珠,却未被血珠吸**血,而且这血珠让她感到亲切。难道,这血珠竟是一件异宝。
李文轩年少博览群书,各种奇书怪书皆有涉及,据古书记载,江湖中有一种异宝,颇有灵性,与主人血脉相通,唯主人不可使用,世人尊称其为神兵。
李文轩面色疑惑,双眸波动,紧张地看着李素素,难道李素素手中的血珠便是传说中的神奇异宝——神兵。
“素素,你好好保管此物,此物将来必有大用处!”李文轩看着李素素手中的血红珠子,想到十八年前,自己差点被这粒血珠害死,如今素素却安然无恙。
李文轩看着李素素手中的血珠,想起十八年前的那红衣男子,不由地微微皱眉,那红衣男子所言看来并不真实,那富商寻亲看来也是谎话,如今约定之期已过,那红衣男子也并未出现,也不知他是否还来!
“如果将来有人寻你,你就将此物给他看看,他们便会好好待你的!”李文轩看着李素素,叮嘱地说道。
“爹爹!”
李素素知道自己并不是李文轩亲生女儿,但李文轩却待她如亲生女儿,并且抚养长大,这等恩情实难报答,如今,李文轩大限将至,却依旧担心自己的归宿,这等护犊之情更是难以报答。
李文轩看着李素素,十八年匆匆而过,刚刚习惯了李素素的存在,却又要面临分离,只觉得心中悲苦,难以抑制。
李素素面颊白芷,睫毛微微颤抖,眼中的泪水已不由地流淌,秀足移动,便走到李文轩的身旁,伸手紧紧地抱住李文轩的胳臂,眼神凄凉却坚毅,一脸微笑地说道,“素素永远陪着爹爹!”
“难道,素素也不想嫁人了?”李文轩看着一脸泪水的李素素,枯瘦的面颊,干枯的嘴唇微微上扬,苦涩地笑着说道。
“不嫁了,素素一直陪着爹爹!”李素素擦拭掉眼泪,目光水润却无比坚定地说道,“素素要为爹爹洗衣做饭!”
月光斑驳,庭院薄凉,梨花正浓,李文轩与李素素聊到黎明时分,这父女俩人才各自回房休息。
黑,无比漆黑的世界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吟唱着,百转千回,吟尽世间悲苦,唱遍人间善恶。
李素素站在漆黑的世界里,看着茫茫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不停地响着肃穆的佛经声,那声音振聋发聩,不知不觉地便欲侧耳聆听。
李素素睁开眼睛时,已是接近晌午了,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地面,斑驳苍白。
李素素看着熟悉的房间,这才暗暗地送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吟唱佛经,但李素素侧耳聆听时,却又是一片无聊的虚空的寂静!,梦境反反复复重演,李素素反而倍感疲惫。
太阳强烈,李素素走出房门,只觉得阳光刺眼,不由地伸手遮挡,但却看见李惊羽一脸的坏笑,猥琐地坐在梨花树下的石凳上,眼中含笑地看着李素素,打趣地说道:“太阳都三竿高了!”
李素素揉了揉睡眼,心知自己起床晚了,不过被这李惊羽取笑,不由地面色一红,勉强伪装出一幅生气状,双眼齐齐地翻白眼,直接无视了李惊羽的存在,声音沉声地命令道;“劈柴去!”
李惊羽坐在石凳上,俊俏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暗淡地说道:“柴已经劈完了!”
“挑水去!”李素素双目一凝,面色微微波动,看着悠闲的李惊羽说道。
“水挑满了!”李惊羽悠闲地坐在石凳上,静静地回答道。
李素素眼神波动,面色不善,难道这混蛋已经是幡然悔悟,还是故意找茬呢?大清早,这么勤快地劈柴挑水,以现他的高端勤劳和伟大吗?
李素素目光一寒,冷冷地看着悠闲的李惊羽,声音地低沉地说道:“打扫一下院子吧!”
“已经打扫过了!”李惊羽笑嘻嘻地看着李素素说道,“我早早就将你安排的活做完!”
李素素目光一寒,看着那悠闲的李惊羽,面色冰冷,捏紧秀拳,这混蛋真的很招人烦,干完活还不赶紧消失,站在自己眼前真的很碍眼的。
李素素看了看小院,实在干净无尘,但内心实在不爽,冷哼一声说道:“再打扫一遍!”
李素素洗漱结束后,便走进厨房,细心地为李文轩准备午餐,李惊羽却面色悲苦地一遍又一遍地打扫着庭院。
“认真点,不然不给你吃!”李素素悠闲地做着饭菜,而且时不时从窗户里探出头,监督李惊羽,并且威胁地说道。
“知道了!”李惊羽有气无力地挥动着扫帚,一遍又一遍地打扫着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