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极品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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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还奴清白2

说干就干,典型的年轻人的行为。喜武端坐公案之上,提笔写将起来;足足写了十来张纸,才将整个案件复核的详细情况、分歧之所在完整地写将下来,并将括州知府的公文内容也一并放在其中,封好信后,唤过一名衙役,“你日夜兼程,限三日内火速将此信送交京城唐府!不得有误”。

此时距离处斩犯人的日子还剩下三天了。如果这三天内臬台和刑部的回复没有到的话,许三郎和陈氏一样要被处决;现在是指望不上唐廷龙的帮助了,这冤屈的两人是否有救就看上苍的意愿了。处决完人犯后,就离过新年不远了,不知道今年过新年永嘉乡亲几家欢乐几家愁啊?但愿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个祥和团圆美满的农历新年。我在心里期盼着。

晚上欣儿高兴地突然宣布:“明天是好日子,我请县城里有名的算卦先生算过了,诸事皆宜。所以,明天,呵呵!‘欣缘绣坊’明日正式开张!小女子恭请各位大老爷的光临!也好使小店棚壁生辉、财富盈门呀!”

我们几个人一听,都高兴起来。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开绣坊的事情,这样看来,欣儿的办事效率和表现出的非凡能力真是令人羡慕呀!我们几个轮流向欣儿道贺。

“欣儿,和你商量个事;明日绣坊开张仪式上唐大人就不用去了,主要是为了唐大人今后的仕途着想,可以吗?绣坊开张的时候由我和李捕头作代表参加,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会明白,这家绣坊与官府有关系,自然就可以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了,当然,你李捕头大哥平日自然会罩着你的,街上的混混敢来捣乱的话,哼,除非他不想混了。好吗?”我轻声地对着欣儿道。

欣儿一甩头,挺干脆地回道:“行啊!”,右手却作出数钱的动作来。

我靠!她居然在这里等着我。行!还真有一手!我挺佩服她的,也没有责怪,就轻声问道:“购置绣坊店铺、装修、雇工一共花了多少钱?”

“各项开销明细都在绣坊帐本上,光买店铺就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加上其他的杂项,总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欣儿如数家珍一般,还好,没有乘机落井下石。

我转头看着唐喜武,喜武明白,笑嘻嘻地说:“真没想到,我们的欣儿这么能干;行,我当初不是许诺过吗?

李捕头打趣道:“大人,不是‘我们的欣儿’,应该是‘大人一个人’的!不是吗?”

顿时,喜武满脸绯红,呐呐地道:“捕头乱说什么!本官罚你替欣儿姑娘取钱;还不快去”。

“是!唐大人。卑职这就去!”捕头对欣儿装模作样地作个鬼脸。

欣儿的脸跟猴一样,早就红了;被捕头的鬼脸给逗得,紧绷着,实在忍不住了,一转身就偷偷笑了。

第二天,永嘉县的社会名流、士绅、有钱人都被邀请参加绣坊的开张仪式,这也是永嘉第一个高档品位的绣坊,由于有我和捕头去给绣坊开张剪彩,所以来参加开张仪式的人和围观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绣坊的声势;剪完彩,与永嘉商界的其他名流打过招呼后就回到县衙;此时,时已近午。就见喜武坐在大堂的公案上,对着面前的一纸公文在发呆。

我和捕头不禁面面相觑,是什么样的公文内容能让我们唐大人如此无助?

“大人!大人!我们回来啦!绣坊开张真热闹!”我谨慎地道。

“哦!你们回来啦!”好半响,喜武才回过神来,用手指着桌上摊开的公文,“你们也看看吧!”

原来是省臬台以四百里加急发过来的公文:“已阅贵县复核‘串谋毒杀案’的详情,但所描述情节较为荒诞离奇,不足以为信,请贵县按期执行刑部的指令等等话。”上司怎么都是这样的呀!是不是不喜欢下级否定上司的判决呀!难道就是怕丢面子?所以才死要保住自己的面子,拒不认错。如果是这样的话,将来就不好与这帮家伙相处了;这可能也是喜武郁闷的主要原因。

这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上司,这帮心里只有自己的官位的上司,这帮从来心里就没有百姓的上司,这帮不以“人命关天”为己任的上司;难道人命就真的不值得你们反省,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通通从高位上拉下来!甚至杀你们的头,让你们也知道什么叫心痛、什么叫有钱也难买后悔药。我心里暗暗发誓。

在事实和缪误之间徘徊,在理性和国法之间徘徊,就这样残酷地折磨着我们几个人。这两天,喜武、我和捕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紧张焦急,只要是县衙门外有马蹄声传来,捕头都会急匆匆地奔向衙门外,全不理会衙门口有衙役值日,自然会履行通报传达的职责;所以往往充满希望而去,满怀失望而归;饶是如此,捕头也不气馁。大堂上的衙役自然知道县令唐大人、师爷和捕头为什么会这样?大家心理也都是相同的想法,只不过我们几个太投入了,所以显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如果有人天天惦记着苦盼着某事,日子就过得飞快!这是心里话;转眼之间,就已到刑部规定的最后期限了,可刑部的批文依旧没有如愿地下来。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真是无奈。

捕头看着喜武愁眉不展的俊脸,不敢打搅;走到我身边,‘师爷,已过辰时了,法场已准备好,是不是该起程了?’我明白捕头的意思,大家心理都很难受,明知是冤枉的,还要被杀;如果将人犯按时正法了,就与理不符,将失去民心;如果不将人犯正法,就与法不符,将失去官位;这着实令人难以决断,故而喜武一直就在眉头紧锁,权衡这件事。

“大人,该动身了!”我轻声督促。

“唉!是该动身了;李捕头,你亲自押解人犯随行,不许出现任何差错,明白吗?”

“领令!大人!”李捕头郑重地回道。

法场设在县城外的北边,此时,围观的人群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士兵正在努力地维持着秩序,不时传出几声咆哮,这也是不得已的措施和办法。

“兄弟,囚车来了,快看!”

“在哪呢?哥哥!”

“哦!看见了,是犯人来了。”

“哎!怎么还是个女的?哟,两个也,不是说是冤枉的吗?哪个三郎还真有艳福,临死还有两位美女相陪,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羡慕啊!”

“羡慕你个头你知道吗?兄弟!前任县令判决有罪,上报刑部了,等现在的唐大人当县令时,刑部下文要求处决;所以不管唐大人的判决是否有效,只要刑部没有回文,唐县令也就不能推翻原判,所以,只有执行死刑了。这还是衙门里的胖墩兄弟告诉我的,咱们唐大人为这事几天都愁眉不展,所以,当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台是坐南朝北搭盖的,喜武端坐在搭好的看台上,看台下面用绳子围出个长宽各约十丈、呈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法场来,法场正中跪着三个人犯,两女一男,面向北方一字排开。旁边站着三个威风凛凛、膀阔腰圆、坦胸露背、手执弯背大砍刀的侩子手;旁边放有一小桌,桌上有一坛老酒和三个搪瓷大碗,这是给侩子手行刑前喝酒壮胆的;听人说,侩子手如果不能一刀干净利落地了结人犯性命,那么半死不活的人犯鲜血淋漓、身体乱抽搐的场景会令他自己手脚发软,无法再实施第二刀了;所以,当侩子手的行规就是卯足了劲一刀将人犯斩首。

我看了看这法场的准备,虽说是第一次,也还有模有样,李捕头不愧是捕头,有几下子就在我左右观察法场摆设时,就看见县城方向的围观人群中,有人在骚动,因为距离较远,也听不甚清楚。

不一会儿,有衙役来报,人犯家属要求刑场祭奠。喜武感慨一声:‘人之常情,情犹可凉,允许祭奠’。

就见许家婆婆被人搀扶着走进法场,来到媳妇陈氏的面前,从篮子里拿出一蓝边海碗,强制着难掩的悲伤,泪水从早盲的双眼中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媳妇!你安心去吧!这是为娘给你买的上好的鲜肉熬制的汤,你把它给喝了吧!黄泉路上也不饿。到了阴朝地府,告诉我那苦命的孩儿,娘身子骨很好,叫他放心。娘会每年给你们烧钱的,娘真心希望你们在下面能够团聚,一家人生活得快乐、幸福!等我老婆子也下来时,希望能抱抱孙子,好吗?”

媳妇陈氏禁不住泪流满面,“娘,媳妇这辈子再也不能给您尽孝了,娘,您要多保重!媳妇的唯一心愿就是洗去这身上的不白之冤,否则,在下面的丈夫也不会容我;倘若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还请娘亲看在我照顾您多年的份上,告之九泉之下含冤死去的媳妇,也不枉你我婆媳一场。”

婆媳俩抱头痛哭!许久许久,许家婆婆止住悲伤,“媳妇,你快点把它喝了,等凉了就不好吃了!婆婆还要去送送三郎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