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究竟是我诱惑了陆先还是陆先诱惑了我.
或许诱惑本就是彼此间的事,就好像利用与被利用的发生,往往就是因为彼此需要.
人同人之间的关系,从本质上讲,大抵也就如此.
一种出现赶上一种需要,于是一拍即合,便走到一起.
陆先好像一只蝴蝶,闻香起舞,百花逐艳,蝴蝶便扑扇着翩翩粉翅兴致勃勃赶来.
而他的出现,也正是因为蝴蝶.
好似他的衣领,浅浅的一只只无色的蝴蝶.
人海初逢,他捻着那支玉蝶的簪一脸急切匆匆赶来,然后在挤逼的人群里失魂落魄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因了他,我终于有了一个同人一般的名字.
因为他,我发觉自己愈发像一个真正的人.
有七情六欲,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
那是多重要一件事?
在这个满目苍茫的人世,在那个落花如雨的春日,在那阳光炽烈苍白毫无血色的街头,他匆匆从人世里赶来,问一只变了形的蜘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浣衣.
血蟾说人总是喜欢醉心于一见钟情.
因为互不熟识,吸引只靠外表.
人往往徒有其表,不屑于那种肤浅的表象,却又总是会在美丽的表象面前有心无力,难以自拔.
我不是不懂.
只是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人生若戏?
统共一场戏而已,何必认真?逢场作戏,图得不过就是有趣.
天蒙蒙亮起来了,晨曦破晓,雨却淅淅沥沥下起来.
雨打芭蕉,空阶上滴滴答答,亘古的寂寞.
我不知道今时今日已经是什么季节,我只知道这个季节的雨下起来愁肠百结.
天气不好的时候,游人也是不多的,偶尔有几个撑着伞进来,也总是心不在焉四处张望.
天气,真的影响心情.
我想我是再见不到从前那种油纸的伞了,这个年代的人,手中花花绿绿的已经都是塑料的质地.
据说科技进步了,油纸的伞已经无法适应时代,慢慢被淘汰了去.
古旧的东西,余下只有美感.可美丽抵得什么?现在的人,只追求是否实用.
人越来越现实.
其实人一直都现实.
在命运的转折点,选择的前提往往就是实际.
人也好,仙也罢,有什么差别?
还有我这个人形蜘蛛心肠的妖孽.
都没有差别.
本性而已.
所以我不怪谁,当然,也就不会责怪自己.
展览大厅里几千瓦的大灯明晃晃照下来,巨细无遗,瑕疵必现.
没有什么能逃过这巨灯的法眼.
若我的心能一早就似这明灯多好,可以少吃多少苦头.
可惜从前我不懂.
雨越来越大,进来躲雨的游人也多起来.
一把把形色各异的伞悠悠旋转,水花四溅.
我的思绪也一如这悠悠的伞轻轻旋转起来,不知今夕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