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日子到了,王德高与弟弟又得走五里雪路去上学了。
他不愿和弟弟一起走,即便是两个人的时候,也是一前一后,默默的各走各的,平时放学,王德高也不象以前那样,和同伴有说有笑或眉飞色舞的编故事,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走,象有心事似的低着头。
班里学习拨尖的还是赵孝志,曹老师依然把他视为得意门生,王德高也只是默默的学,他自认为自己的脑子不笨,可为什么总赶不上去呢。
记得在赵孝志家里,有个人出了一道题:
一个放牛娃在一个小湖边放牛,小湖中间有棵树,放牛娃想把牛拴在树上,让牛自己围着湖边吃草,自己可以放心的玩,牛缰绳足够长,问,不许下水,怎样才能把牛缰绳拴在树上?
当时王德高最先想出来的,刚要回答,赵孝志制止,说再让他想一会,结果赵孝志说出了答案,跟王德高想的一样,就是牵着牛缰绳一头围小湖转一圈再系上。
王德高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学习上赶不上赵孝志。
王德高在学习上变得越来越努力,不仅是对赵孝志的不服,更是对生活的不服。改善家庭条件成了他最大的目标和动力。
这年的六月份,某地发生了一件大事,新闻天天报道,有个有很多学生静坐绝食,一些部门都出动制服人了。
王德高家里没有电视,更多的消息是听别人说的,有一天他在别人家里无意间从电视上看到,有个穿制服的,被愤怒的群众吊在桥上烧死后丢到桥下,惨不忍睹。
新闻上也多报道有穿制服的牺牲。王德高不明白,为什么穿制服的手里有东西,却能让群众打死烧死,群众的胆量从何而来?而群众却没听说有死的,最后他得出自己的结论:那些穿制服的有素质,纪侓严明。
不禁为牺牲者惋惜。
人们都还在议论,王德高则没条件也没兴趣关注,他要集中精力学习争取一个好的成绩。
期末考试来临,转山村的华业班学生得到虎洞乡中心校考试,能不能升到初中,或者说能不能继续念书,就看考试成绩了。
不常出门的王德高,看到乡中心校的校园更大,更美。来考试的学生也特别多,整个乡的村小华业班都要到这里来考试,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进了考场,监考老师发下试卷,看到试题还不算难,王德高心里轻松下来,静静的答题,心无旁鹜。
数学试卷后的两到附加题,让王德高愁眉不展,答得不好。
出来考场后,王德高无心再看风景。回到家的,家里人问起,也吱吾而过,家里人以为考的不好也不在问。
王厚柱准备在假期人多的时候,在房西头盖个仓房,采用黄土夯实的方式筑墙,先打好基础,再用木板夹成墙模,往里面添黄土,再用夯硾夯实。
王厚柱领着几个孩子起早贪晚的干起来,王德秀做为女孩也未能幸免,即便是烈日当头,也照干不误。
路过的人都怀疑这种建筑方式。
人不少,能干的不多,王厚柱看着几个不中用的孩子,时不时的发邪火,谁也不敢多说话,屯里的小伙伴,几次去找王德高上水库洗澡,他也只是摇头拒绝。脸上流着汗,心里却急得不行。
一天,与王德秀最要好的赵老师的大女儿赵孝燕手里拿着一张纸来了,高兴的对着王德秀说,
“你家小二考上了,我爸让我把通知书送过来。”
“考上了,我还寻思没考上呢,考试回来问他考咋样,他也不说,这下可好了。”
王德秀的情绪带动了家里人。
王厚柱手里的活没停,兴奋之情溢于脸上,干得更卖力了。
“不算附加题,他成绩全班排第二。”
赵孝燕的话让一家人更感高兴。王德高赶紧擦擦手.把通知书接在手里看了又看,乐得合不拢嘴。
赵孝燕又说了一会闲话走了。
“歇气,不干了,凉快凉快。”
王厚柱子声音是高兴的,一家人也跟着兴奋起来。
“爸,给小二买个自行车吧,去乡里上学,十多里路,没有车不行。我卖山货攒了一百多,家里再添点就够了。”
王德秀看着父亲说。
“买自行车,给他自己买啊,那我能不能骑啊?”
王德利忌妒十足的问。
“个还没自行车大梁高呢,给你能骑吗?”
“咋不能骑,咱舅家马立志比我还小呢,掏档骑得悠悠的。”
王德利不服姐姐对他的判决。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研究什么时候买车,回来怎么练,一扫因建仓房不顺所带来的郁闷。王厚柱索性给孩子们放了一下午假,自己也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歇,也消化一下这个高兴的事。
想想自己一天学堂没呆过,出门办事全靠鼻子下面的嘴打问,村里的一些单据自己也不会看,吃亏上当都不知道,这下家里总算有一个能上中学的了。几个弟弟中,老四、老六、老七、老八倒是上过中学,但也没学到啥,除了老四当兵有点出息外,其余了也都和自己一样,土里刨食,也不知道这个二小子能到什么程度。
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禁倦意来袭,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