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爱在大雪落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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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渡妖成仙

“笙,我好累啊!”不过才下到半山腰,初月就坐到地上走不动了。

十岁的初月并没有太重,她笑的像朵花似的趴在笙的背上,手搭在他的胸前,手指上绕着他的头发,转了一圈又一圈,发尾时不时的扫到笙的下巴,她不知道他在笑,笑她幸好年少;他不知道她骄傲,骄傲她尚且年少。

——……——

“笙!救我!”耳边是她的声音,他躺在凉气翻腾的冰床上,却是满头大汗。

“月月!”昏迷中的笙喊了一声,他这不熟悉的沙哑之声听起来却甚是瘆人。

“笙,莫要再贪恋,若这生魂也破了,为师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青龙祖师站在冰床旁,看着依旧红衣胜火的笙,不过,也叹息只不过是勉强留住的一缕薄魂。

笙猛地睁开眼,那一双——煞血红眸

如果那次他没有心软,如果那次他没有冲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么笙还是笙,初月还是初月。

他还可以把她拢在身边,他还可以唤他一声‘月月’。

他们可能还可以再相伴八年,即使逃不开初月的宿命,可八年时光足够他用别样的情感来对待初月,足够让初月明白笙对她,不只有养育之恩。

这是初月的话:“我们相差千岁,怎么可能有一样的思想”

那一天他的心里有多凉……

她被那个男人从河里救出来的时候,笙似乎就看到了结局,她的命线混乱,即使他用寿命抵押也控制不了。

所以,凭什么?他只想问凭什么?是他从时光中跳回来为她改命,是他用十多年时光养育她,是他为保她安康折寿换灵,是他,是他都为了她!

原来十年养育之恩,抵不过一瞬钟情的心。

或许在她眼中,他真的只是她的父亲……

初月入了皇宫,成了年仅十四岁皇帝东奂的帐中红颜。

她的身旁不再是一袭红衣的笙,因为那人身着明黄。

……——……

笙无法忘记那天她对他说的话,即使她才不过13岁!

“笙,用你的灵力普渡一场雨吧!”她的语气没有委婉,似极了命令,不给笙一点点思考的权利!

那天,‘月月只是不知道灵力对于我的重要性而已,她怎么会不顾我的性命呢!一定是的’笙这样搪塞自己!

在初月说了那句话五天后,笙照样躺在木屋里,嘴角时不时的扬起,脑中都是她幼时的模样。

“笙!”初月推门走到床边大喊了一声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笙一下子撑了起来,看着来人,温柔出声“月月——”眼色中尽是宠溺,喊过后眼底已是一片泛红。

“你不是说会普渡一场雨的吗?我都等了五天了,怎么还不下!东奂哥哥都快失去耐心了!”对于这些狠恶的话,笙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在乎的是——

没错!她唤那人唤哥哥!东奂哥哥!而且在他面前。

笙眼底浮起一丝凛冽!三年来,他一直没有打扰过他们的生活,他总是躲在暗处看着。看他们摆渡于莲荷间惊起鸥鹭,看他们嬉戏于竹林中攒动竹木。

那人批改奏折时,初月就坐在旁边,他不眠,她就不眠,可初月不知道,她不眠,他也不会眠!笙总是化作一只雏鸟陪着初月到烛尽,也陪着东奂把初月抱回寝宫。

他何尝不想是自己抱着那可爱的姑娘,可是他的月月说过,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搅她的生活。

“笙,你不要发呆了”初月晃了晃呆滞的笙,他回过神来,却又陷入另一片迷茫!这还是他的月月吗?虽然她在他背上趴着的事情已经是三年前了,即使已经过了三年了,尽管初月已是一十三岁的女子!

可…这不是他的月月!他的月月从不曾——

不曾怎么?

笙的心底突然被抽走了什么,在他的认知里她不再是那个眼中有灵动的女孩。但是,只是在他的认知里,或许,是他从不曾了解初月,从不曾了解人类,他是妖,对啊!他是妖!

只不过四千七百多个日夜,他竟忘了他是妖!

“月月,你回去吧!三天后我会普雨的。”笙没有抬眸看一眼初月,只是抬手撩了下散到额前的头发,又挥手理了理长长的鲜红衣袖,再度躺到了床上,这次还合上了双眸。

初月走了,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门吱呀的响了一声,过了许久,笙侧身拢了拢腰间的薄被,胳膊伸在木枕旁边,以前,初月就睡在他这个臂弯里!

笙在床上躺了三天,就这样躺着,因为对他而言,只有这里还留有现在的初月再不会有的味道,初月的天真,初月的稚嫩,初月的孤独,初月的目物脱俗。

笙坐在屋顶上,任由一头红发在风中飘摇。

空气很重,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阿月,你果然做到了”皇城城楼上,东奂激动的扶着初月的肩“真的下雨了,真的下雨了!谢谢你,谢谢你阿月”

“东奂哥哥,不用谢我,是老天看到了你的诚心,阿月没有这么大的功劳!”初月看着面前这个开心的快要流泪的男人,心里满是为他开心。

原来她不曾想起那为她普渡了这场雨的可怜虫——

笙,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地步!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手背上,他的红衣不再轻扬,他的红发不再抉荡,笙睁眼,这一刻万物失色,天地间恍若只剩这一双红眸。

见者恍惚唯此感

不,他不信这个结果,如果说真的是那种感情,他不想白白浪费自己从命运手中夺回来的时光,初月,即使你不再只属于我,即使你的眼里不再是只有我,那我,也要为我自己的命途搏一搏。

笙撤去了山脉的封印,压制了张牙的妖气,他用一山的奶羊换了一匹马,一袭白衣替换了命运的艳红,一根白色稠带束起褪黑的长发,他摇着折扇驶入了城门,用一魅勾邪驱散了长路上阻碍人群,他敲响魅邪的警钟,他在皇城外等着他的月月……

“皇上,皇城外有一白衣男子说是来找月姑娘的”

“找阿月?”

“找我?”初月讶异“白衣男子?”

“是的,一个白衣男子。”

“阿月,你不是说你一个亲人都没有吗?”东奂停下手中的笔抬头问她。

————————

“你们人族的传讯还真是慢。”笙收起折扇,嘲讽一笑!

折扇往后一丢,正好打中马屁股,马儿朝前迈开四蹄,而本来在不远处观看美男的城中女子们看到他掉落在地上的折扇,竟然不顾这是皇城口一拥而上就去拾捡那把折扇,且还一时引起躁乱。

这招叫不观礼俱,正中下怀。

旁人怎能近的了他的身,何况他是妖!

“月月”初月站在他的马前。

还是他的那个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的唤她月月,即使回不到过去,可在他眼中她永远都还是那个童稚的初月,那个童年没有玩伴却会在山野间自寻乐趣的初月。

“东奂哥哥,这是笙,阿月的——”

“皇上,在下初笙,是把月月抚养长大的她的哥哥”拦截住初月的话,笙拱手告诉东奂。

这下他可以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面前,可以毫无忌惮的加入他们的嬉戏,可以阻止他们的感情,即使有些尴尬,可他怕什么!

虽然他只是住在外宫,虽然他还是只能每天明目张胆的看她不到一个时辰,虽然他不能陪她入睡,虽然他好像根本阻止不了什么,虽然……

他曾以为对她,自己只有愧疚,对她的顺从只不过是有目的的过程,他曾以为他对她绝没有动心一说,绝没有……

可是,此刻躺在床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动心了!笙,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妖!没错没错!他没有动过心,绝对没有,他只是对她百依百顺。他没有动过心,绝对没有,他只是与她日夜相伴。他没有动过心,绝对没有,他只是替她挡了命运。他没有动过心,绝对没有,他只是想在她身旁,在她心上。

“啊——”

笙跪在地上,一头红发混怼着月色,他终究逃不过了……

他还错了一事,错在告诉初月他那人人共祈的灵力。

那天晚上初月冲进他的宫殿,求他救救她的东奂哥哥,她哭的那样的惨,说的话那样的让他不能拒绝。

笙的前额突然白了一些头发,可在白衣飘飘的他身上一点也不扎眼,若是以前,初月肯定发现的比他还早,可是现在,她的眼中只是那人,那个若不是笙用灵力治好被刺杀的他的封喉杀几乎就要丧命的皇帝。

笙突然好累啊!比他蜕练成人形的时候还累!累到他只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累到他好想被月月抱抱,好想好想……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十八岁的初月来向他索命,是啊!索命,他就是欠她一条命。

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的力量,高估了人心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