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老夸这两个孩子“男才女貌、青梅竹马”,云夕照虽没什么做“女朋友”概念,却也知道自己跟路宸的关系不一般,不是普通的同学、朋友可比的。
老在路家蹭饭,云夕照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于是找来汤谱,学着里面的营养煲汤,煲好汤拿去路家,看着路宸笑着喝下去,露出一脸“味道还不错”的表情,自己的满足感也是那么强烈。
张怡然知道后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夸“我这儿媳妇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可心疼我家小宸了。别看我家小宸木讷的跟一根棍子似的,喝了小夕煲的汤后,也知道心疼我了。老钻厨房要帮我的忙呢!”
想起这些琐事儿,云夕照不由笑的更开心了,握了握拳,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层。
看着镜子里自己嫣红的脸蛋,心中忽然一惊。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喜欢上他了?
云夕照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努力安慰自己,不过是太熟悉了而已。但只要稍微试想以后的男朋友不是路宸,而是别的男生的话,好像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她猛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安马上席卷而来:“那路宸呢?他怎么想?他对我可是同样的心意?”
云夕照趴在桌子上出神,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两人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试图在十七年的时间长河中,找出自己喜欢上他的那个瞬间。
其实他们两个也并非一直顺风顺水的。
在云夕照念初二那年,凌霜的事务所原本需要迁移地址,从离河市搬到隔壁城市去。她希望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能跟随自己举家搬迁,那时不仅事务所确定了新地址,云家的新房子也买好了,甚至女儿将要转入的学校也铺好了路,可云夕照就是不愿意离开。
路宸虽没说什么挽留的话,但那段时间变得异常沉默,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期中考试成绩一落千丈,最拿手的数理化丢了很多基础分。
张怡然和路峥嵘急得不得了,担心儿子的成绩,更心疼儿子的身体,百般劝解无效后,只得求助云家。
张怡然含着眼泪说:“凌霜、梦天,以事业为重,我们感同身受,我们也知道不该开这个口,但我家小宸性子太拗太倔了,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他舍不得离开云小夕,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我们也舍不得你们。”
她又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小夕留在我们家,让我和峥嵘来照顾他们?”
路峥嵘也说:“对!我们保证会把小夕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不能让她白叫了干爸干妈。”
那时云夕照年纪虽小,也知道距离的可怕性,如果从此与路宸待在两个城市,往后的日子简直不敢想象。
她的数学谁来教?
她走不动了谁骑自行车来载?
她被欺负了谁为她揍哭那些熊孩子?
越想越怕,越想越舍不得路宸。
于是,从小到大乖巧机灵的好娃娃云夕照就在双方家长的目瞪口呆之下,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打滚,拳打脚踢,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哭着嚎着要留在路家当个蹭吃蹭喝蹭住的干女儿。
凌霜尴尬又为难,也挺心疼的。忠厚老实的云梦天实在没办法,也加入了劝说大军。
最终,女强人凌霜终于妥协了,事务所也不迁了,家也不搬了。索性做邻居做到底吧!让两个孩子继续作伴儿。
再次回忆起那时的场景,云夕照难为情极了,捧着脸偷笑。
外面的夜色墨黑,她趴在窗前慢慢想着和路宸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心中盛满幸福。
又是一个星期一,因为跆拳道社的训练从放学后持续到七点,云夕照回到家已是华灯初上。走在街道上,远远看见自己家里灯火通明的大玻璃窗户,在漆黑的夜里格外耀眼。
路宸今天去他爷爷奶奶家吃生日晚宴了,也没能等她一起回家。
看着隔壁黑乎乎的楼栋,云夕照觉得有些累,闷头闷脑的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肚子早就饿了,这几天因为面临即将到来的一年一度离河赛区跆拳道大赛,社里组织培训的计划加紧又加紧。她想着这个星期六在离河体育馆的比赛,嘴角不自觉弯出微笑。
累点也是值得的,谁叫自己这么喜爱这项运动呢?
今天难得爸爸提前回家煮好了饭,妈妈早早吃完,已经收拾好东西参加社区瑜伽俱乐部去了。
于是只有父女两围在桌前吃饭,不擅言辞的云梦天低着脑袋扒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机看新闻。
云夕照看着他头上若隐若现的白发,放下筷子,想了想道:“爸爸,最近天气有些反复无常,你记得多穿件衣服。”
云梦天闷葫芦似的“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爸爸,公司里伙食不好,中午的饭菜还是自己带去更有营养,我帮你准备便当怎么样?”
又是一声闷闷的“嗯”,眼神仍停留在电视屏幕。
“爸爸,我明天继续参加跆拳道社的培训,不回家吃晚餐了,可以吗?”
还是“嗯”,连音调都没变过。
少女扶额,一颗冷汗流下,简直想抓狂。老爸!为什么你会如此闷骚!
云梦天终于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小心点。”
云夕照抚着胸口,安慰地想:“毕竟多说了三个字。”
云梦天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补充道:“叫路家的小子跟你一起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