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一名瘦小少年肩扛着十几根被捆绑起来的乌黑木桩,如游鱼般穿梭在苍蓝色的森林中,蓝色树叶被奔走间的劲风震得纷纷掉落,颇有几分诗意。一路上留下深达数寸的脚印,足以见得乌黑树木的沉重,奔走了半个时辰后,少年到达了目的地,停下脚步。
“阿夫啊,真是辛苦了,我实在是腾不开手脚啊,只能麻烦你了。”一名大汉挺起腰背,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可刚擦拭干净,又是落得一头大汗。
“没事,灵叔才是辛苦了。”阿窃夫不好意思地说道,随手将肩上的木桩放在地上,地上顿时出现了数道数丈长深的深坑。
前方的空地上插着一排光滑黑色质地的木桩,用黑色铆钉紧紧地固定着,周围除了一些不知用什么材料锻造出来的锋利切割工具,就是一些黑色的木屑。
“哎呀,这乌铁木还真是硬啊,我忙活了一整天才削了这么点儿。不过等房子建好了,哪怕是术法之境都打不破,这才是好房子呢。”灵叔活动了几下腰板说道。
“是啊。”阿窃夫很是赞同。
看了几眼天色,感觉时候不早了,阿窃夫便对大汉说:“灵叔,我去把剩下的扛过来。”
“嗯,去吧,路上慢点。”说完埋下头,又去处理那些木桩。
又是花费了小半个时辰,阿窃夫来到了一处昏暗的树林。在满是苍蓝树的森林里面,只有有一片独立的黑色土地,近十丈高的乌黑树木,成了这里的主导者。乌铁木是青山郡的特产树木,据传澜海分会之所与将分会设于青山郡,而不是设于王都,便是因为乌铁木。乌铁木谓之术法不破,坚韧异常,水火不化,只有苍蓝王国境内和其他少许地域才有产出,国外强国常来青山郡求取,多用于制作武器或者储藏贵重物品的匣子。青山郡大部分的税收都在乌铁木的费用上,因为乌铁木太过坚硬,术法之境都无可奈何,只能请澜海公会中的大高手开采,以至于利润二八分成,青山郡守也是无可奈何。
地上有已经被砍倒的几十株木桩,阿窃夫掏出特制的绳子,将它们捆绑牢固。回头看了看留下的近百树桩,完全不担心郡府会不会找自己麻烦,王国和澜海商会有过一些协定,更何况寻常人也拿它们没法子,完全没人过来看管,手一用力将捆好的树木扛到自己的肩上,快步离去。
“啪——”
不知道什么生物狠狠地拍了一下阿窃夫的头,阿窃夫以为是沿途上的猴子干的,虽说有些恼火,确是没有理会。
“啪——”
阿窃夫眉头紧皱,赶紧回头看是哪只泼猴这么过分,还紧紧跟着自己,却见一名黑袍人盘坐在木桩尾部,大拇指食指相扣向阿窃夫打去。
“啪——”
阿窃夫正要说些什么,那一只手又是狠狠落下。
“你你你···”阿窃夫声音都有些颤抖。
“啪啪啪——”黑袍人又连拍了三下。
“啊——”
阿窃夫急得双眼赤红,猛地将木桩摔到地下。黑袍人一个闪身稳稳落地,伸出手又想要去拍阿窃夫,却被阿窃夫扼住咽喉。
“碰——”
地上出现了一个形如蜘蛛网的深坑,黑袍人被死死地按在里面,刚想挣扎着起身,又是被抡起,坑洞变得更大了。连着抡起了十数次,黑袍人突感身上一松,正要起身。
“蛮牛冲撞。”
一头蛮牛虚影在虚空中浮现,一道人影飞快冲来,黑袍人意识顿时一松,击穿了不知多少颗树木,化作一道弧线消失在天边。
“呼——”
阿窃夫顿觉解气,背起了木桩,关于可恶的黑袍人的性命,他才不管呢,快步往木屋方向赶去。
······
武馆教室十分安静,每名学生都屏住呼吸,看着讲台上的几名讲师。今天是九宗招收弟子的日子,每个少年脸上既是紧张又是兴奋,都想成为那个幸运儿。
“拜见上使,在下莫文,是这家武馆的馆主。”
莫师的话从室外传来,少年们更是紧张,九宗使者果不其然来了。
紧接着,莫师率先来到教室,后面跟着一名身着粉色衣裙的绝美女子。
“唔哇——”
惊叫之声不绝,少年们都看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刻也不想离开。
“这是仙女下凡了吗?”
“这也太美了吧!”
一身点缀着奇异纹理的粉色衣裙,虽然保守确是掩盖不住完美的身体曲线,素白小手藏于衣袖之间,头上只有一只素色玉簪,不施粉黛倾国倾城。不只是少年们,连讲师们都目光呆滞,不知迷失在哪一妄想国度中去了。
女子看向一矮小少年,温婉一笑,使得周围的少年们兽血沸腾。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那名百无聊赖的少年很是惊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神色困惑。
阿窃夫正在盼着早点下课,没想到女子会过问自己的姓名,语气随便地答道:”我叫阿窃夫。“
女子笑的更深了,道:”我叫谢婉花,是天岛宗弟子,你可以加入天岛宗吗?“
“什么?”
“为什么是他?”
“他就是个嗑药的废物,凭什么要选他。“
人群都沸腾了,少年们谩骂不止,他们不愿意相信阿窃夫会被九宗选中,无论任何人被选中他们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抗意识,唯有阿窃夫,唯独阿窃夫不行。
“哦?”
莫师十分震惊,九宗来人居然会选中阿窃夫,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正在震惊时,一股威压扩散在教室之中,学生们都栽倒到地上,就连导师也只能双手撑勉强支撑,才没有狠狠栽下。
“知道为什么选他,而不是选你们了吧。”女子听到少年们的恶言,秀眉紧皱,冷冷地喝道。
阿窃夫站在教室之中,丝毫没有被威压所影响,还好奇地看着倒在地下的讲师、学生们。
“术法,术法之境!”莫师看着阿窃夫激动地说道,除此之外再无解释,毕竟连自己这个半法之境也承受不住这股威压,连嘴角涌出的鲜血都顾不得擦。
“为什么是阿窃夫?”
“是谁也不能是阿窃夫。”
学生们反抗更是激烈,他们想起了那怪物一般的眼神,无可抵抗的强大,他们不愿意相信。
“一群废物。”男童面无表情地说道。
下方跪伏在地面上的少年们瑟瑟发抖,不住发出哀嚎,口鼻之中鲜血不断溢出,身形佝偻显然身上的骨头有不少地方被打折。这不知道是第几批倒下的少年了,莫文武馆由一批闯荡至今的武者联合组办的武馆,十几个郡城的少年来这里练武,共同追求着术法之境。却因为一个男童分崩离析,一个半途转学而来的男童。起初只是理所当然的欺负新生,从第一批被打倒下到现在门墙罗雀,少年们被击跨了向武之心,越来越多的少年从这里离开,繁荣的莫文武馆走向落寞,讲师却因为自己的术法之梦对此不管不问,只会夸耀他,从来不会制止。
“不会的,不可能!他不是嗑药到达的凝骨之境的吗?他不是已经落入平庸了吗?我不信我不信。”黑衣少年钱恒面容狰狞地说道,他不愿意相信曾经如同梦魇一般的阿窃夫并没有堕下神坛,只是成长的太过快了,以至于自己再也仰视不到了。我不要再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了。钱恒咬紧牙齿,一脸怨恨又是惧怕地怒视着阿窃夫。
“他是废物啊,废物!他怎么可能踏入术法。”
新来的学生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状若疯狂的学长们,不知所云。
讲师们面色复杂,看着阿窃夫想要说些什么,却咽在了肚子里。
“老刘、老华他们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舍得离开了吧。”吕江师喃喃说道,缅怀起了曾经一起奋斗的战友,因为接受不了阿窃夫跌下神坛的打击,纷纷离去。有些感伤,面容又苍老了几岁。
“窃夫师弟你跟我出来一下。”谢婉花宛然一笑,正如阳春白雪沁人心脾。
阿窃夫环顾四周,只感觉心里有些发冷,只得跟在谢婉花后面走了出去。
“阿、阿窃夫——”宏河死死盯着阿窃夫的背影,嘴唇都被咬破流出了鲜血,手指死死的拧在一起。
“别太沮丧,术法之境又不是只有在宗门之中才能踏入,咱们王国也是有几位术法强者的,通过自己努力也可以达到,你还有机会。这次积累下来的名声也别浪费,将来还有很大的用处。”莫师拍了拍红河的肩膀安慰道。微微叹气,仰望着窗外,不知心里在想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