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约而来。
楚乔与楚云，还有楚心瑶一家子吃了团圆饭后，楚心瑶一家子离开楚府回秦府去了。而楚乔兄妹俩坐到外面的亭子，赏月谈心，相互将分开后的事情都交流了一番。
“乔儿，年尾是祖母大寿。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吧。”楚云对妹妹说。
“必然的。”楚乔点了点头，“说来也是我不好，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有回去看祖母她老人家。”想起疼爱自己的祖母，楚乔是真的内疚了。祖母年纪也不轻了，前段时间又老病，而她居然如此不孝顺，都没回去看过她。
“好了，祖母不会怪你的。”楚云拍了拍楚乔的脑袋，又笑道，“没准我们回去的时候，大哥、二哥已经帮我们找了新嫂子了呢。”
“真的？”楚乔眼睛一亮，“小哥，你听到什么了？快说说。”一副十足八卦的样子，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她家的三个哥哥都是相当出色的人物，但是却跟古代一般男子不同。许多像他们这么大的早是孩子的爹了，而他们三个却硬是还没动心思成亲呢。
“我也只是接到信才知道的……”楚云将不久前收到的家信内容说给妹妹听，楚乔这知道两个哥哥居然都红鸾星动了，不由她望着跟前的楚云笑道：
“小哥，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小嫂子？”
“你这个丫头居然消遣起我来了。”楚云被妹妹调侃，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轻拍了她一下脑袋。
兄妹俩在这里黏糊着，直到夜色不早了，才分别回房。
楚乔在巧云、巧月的服侍下，刚躺下不久，却感觉到房间里有了陌生人的气息，她倏地坐了起来：
“谁？”
“乔儿，是我。”司徒裳走了出来，即使在黑暗里，楚乔也能感觉到他一身的忧伤。
“你怎么了？”楚乔朝司徒裳伸出了手，此时浑身忧伤的他让她觉得心疼。从第一次相见到现在，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过。仿佛是身体失去了一角，变得不再完整一样。
“乔儿，我看到皇兄了。”司徒裳坐下，然后伸出双手环着楚乔，将自己头靠到她的肩上，就如同落水的者抓到了浮木，要将心里所有的难过痛苦都渲泄出来了。
楚乔想起姑父说的，又看着眼前司徒裳的表情，越发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像里的更严重，不过还是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安慰道：
“我听姑丈说太子殿下刺遇中了毒，现在怎么样了？太医们没办法吗？要不要从江湖上征奇人异士来解毒？”
“没用了。”司徒裳摇了摇头，“皇兄，他、他已经走了。”司徒裳想起冰棺里的司徒曜，他就那样躺在里面，就像睡着了般。若不是那一脸的青黑，他真的难相信与自己一起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拥有相似面容的另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
楚乔心头一咯吱，太子殿下死了？她脑海里也浮现司徒曜的面容，她与司徒曜其实根本没见过多少面，但是却颇欣赏他。他是一个俊美又开朗的男子，她相信他将来若登基为帝，必有能力将龙国治理得更好。但是这么一个未来明君居然就死了？好半天，她都没办法开口，直到又听到司徒裳哀伤的声音：
“我和曜是一起出生的，但是我小时候在得知自己其实跟他一样是男孩时，我心里偷偷埋怨过，为什么不是他扮女孩子而是我呢？也许是老天惩罚我的黑心肠，所以现在才会夺去曜。他再也不会喊我裳，再也听不到他的笑声了……”
“裳，难过就哭出来吧。”楚乔拍着他的肩膀，再多的安慰语言其实都是苍白的。她毕竟不是他，无法理解他跟司徒曜那份同胞而出的感情，不过她却希望他不要将伤心难过像在路上那般继续藏在心里。
“发泄出来吧，将你的难过、伤心都发泄出来。然后伤心过后努力振作，太子殿下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更何况你还有皇上、皇后呢。失去一个儿子的他们已经很伤心难过了，你不能让他们再为你操心……”
司徒裳知道楚乔的话是对的，原本一直不曾流一滴眼泪的他，此时泪水却从眼眶里悄然无声地滑落。
楚乔感觉到衣襟上的湿度，不由得在心里轻轻一叹，谁说男儿就不流泪，那不过只是未到伤心处吧。她就任司徒裳轻拥着他，然后听着他无声地留泪。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静静的陪伴……
就这样，在黑暗里，这对男女彼此环抱，感情却一点比一点更深。
楚乔在司徒裳伤心难过的时候其实也在想接下来的事情，太子殿下的死已经会震动朝野吧，因为太子之位只怕又要掀起一场风波？而且裳想换回皇子身份岂不是也要被卷到其中？她不知不觉地皱起了娥眉。
等到司徒裳发泄好情绪后，其实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居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露出了软弱的一面，但是想到父皇跟他说的话。还有那一堆即将不得不面对的事后，他觉得自己要跟楚乔事先沟通一下。虽然他并不想要那个位置，但是那是皇兄的遗愿，而他也的确不能让父皇和母后继续陷入难过情绪里。只是又想到楚乔曾经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自己答应了，她还会相信自己能给她这样的承诺吗？
“乔儿，我有话要跟你说。”司徒裳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嗯，什么？”楚乔回过神，听到他的话后直接问道。
“乔儿，皇兄的事不能够公诸于世。”司徒裳，然后将司徒曜临终前的话，还有皇帝的决定都告诉了楚乔。
楚乔一愣，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沉默了，这事情太突然了，她一时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儿，这件事是无可奈何的。但是也达到了我想变回男子身份，光明正大与你在一起的目的，不是吗？”楚乔的沉默让司徒裳有些不安，“你放心，即便是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我还是会牢记曾经答应你的一切，这一世都只会有你一个做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