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不知原因,我非常突然的发起高烧来。头脑晕乎着,在没有知觉时,竟在我的潜意识里闪现出林林总总的画面,至少有一半都与熙秋有关。
美国一名心理学家雷蒙德·A·穆迪博士曾经就真的研究过,他说人在死亡前,会有很多种的“濒死体验”,其中就包含:听到奇怪的声音,出现亮光和进入黑洞之说。
我三者皆而有之,我甚至都以为我真的要这样子先死了。我以为这一刻清醒,只是人在死亡前的一种回光返照,所以在昏迷过程中,我曾一度害怕到哭。
白雪于床前床后照顾着我,知道我如果不幸,她亦跟随其后,也许是因为如此她并不惊惧。
从她的泰然的眼神中,我知道,她也认为我要死了,我真的要这样死了。
没想到挨到第二天的天亮,烧感减退,人未离世,睁开眼睛,我方知为虚惊一场。
“你都梦见了什么?”
“嗯?”我反问,撑着身体,半坐起来。
白雪上前,帮我找枕头靠着,“在昏迷过程中,你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叫谁?”
“……袁小华。”
“是吗?”已经好久没有梦见她了,怎么又会昨日重现?我挤了挤生疼的太阳穴,回想梦里的种种情景,我从小时候身体就不好,时常感冒发烧,小华未离开人世时,亦是如此对我照顾,也许是人要死时,开始念及旧情了吧。我说:“对不起。”
“干嘛道歉?”
我齁齁睡起,只觉喉咙干涩,不答反问:“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二天,下午。”
原来距熙秋湖洗头已有两天了,时间又没了两天,即使浑身无力,我不敢做怠慢,掀了被,要移步下床。
白雪上来阻止我,“别下来,你还很虚弱,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书房!”梦里,我清晰的记得,《山经云不惊》的画面一直映入我的脑海中。
趁着诅咒还未来,我非要弄懂这个奇怪的现象!
她赶紧从衣架上取了我的衣服,疾步跟出屋子,我却抵达了书房的那张冰冷的书桌前,开了抽屉,我将那本残缺的书籍翻出来。可连拿着那本冰凉的纸张,我的手都是微微的颤抖。
白雪为我披上外衣,关心的问我,“什么事情非要这么着急,你连性命都不顾了吗?”
“我们既然肯下湖,何必贪恋生死?”
白雪见我如此说,突然哑口无言。
我正色对她说:“白雪,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感觉到周遭巨冷无比,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有好几次想到这本书……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想说,它有什么不寻常?”
我翻弄着《山经云不惊》的扉页,咳嗽着摇头,“我还不知道。”
“也许这都只是你的臆想而已。”
我低头,不愿作答承认,继续探究,突然我想到一个办法,“白雪,鬼屋中有没有信封?”
“这个不清楚……你要做什么?”
“我有用。”
“要做什么?”
我兀自不答,拉开的抽屉,一堆堆的文件,十分散乱。
在书房多时,我一直没敢四处搜寻,这时好奇心起,我将抽屉拉尽了,里面全是些资料类的文件纸张,乱极了。我将它们尽数抓出来,将这一大堆纸张扔于案上。一翻,都是些报纸,或杂志,或书刊,我一一将它们翻过,再有,是一些无用的纸张或是缴费单之类的东西。拿在手上的这张更加过分,上面的字迹显得十分潦草,与在大谷信零诊所见到的那《喜雨诗》有得一拼。
恐怕,平时只在医生开出的病历单才有这种天书。
我甩手,丢到一边,猛地想起来——病历单?
我回身,又抓回那张“天书”,这回仔细看了上面的铅字标题——上海市**医院心理测试诊断书。
还真的是张病历单!
我低眸,看了最开头的署名,赫然写着两个字:南方。
“白雪,你看!这是不是你爸爸的病历单?”
“呃……好像是。”
“……你爸爸怎么啦,他生病了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似乎又在隐藏什么,父亲有病去看,做子女的怎么可能不清楚?
落款是上海的一家知名医院,怎么又会是上海?
对,南方先生此前住在高山边,听白雪的诉说在后来应该是有去过上海的,我看了一下下面的日期,四月二十五日,在大前年的事情了。可当我将眼光都集中在病历后面贴着的免冠照片——一张黑白照上头,是一个男人,蓄着微长的头发,脸部萎缩,眼神特别的涣散……
“好像在哪见过……”我突然捂住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算了,别在看什么照片了,先回去休息吧!”
照片?这时我马上又联想到那一次我在书房内,从书中扉页上找到的那个照片!我突然用脚踢开椅子,发疯般的冲到身后的书架前来回寻找,情急之下,早已忘记是在哪一层的哪一本书里看到的。
白雪跟前跟后,“你要找什么?”
“我要找一张照片,之前我有看过的!”我焦急在书架前,翻弄得手忙脚乱。
白雪猛地想起什么来,翻身跑了出去,很快她又回来,“是不是找这张?”
她的手里多了一张照片——就是上次我找到的那照片!
我毫无绅士风度的抢过来,将照片按在案上,连同那张病历单上的男子头像摆在一起。
照片上总共有九个人,有男有女,高高低低,各个眉开眼笑,从外景来看,像是一张在野外的合影。我找到站在最最底下那个穿西装中年的男人,他洋溢着微笑,比在病历上冰冷的表情差距甚大,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和病历单上的头像是同一个人——南方先生。
容秀美的旁边站着的这个人,原来就是南方先生,原来在他们未婚之前,就已在学校已然认识。
我可否认为,他们结婚之前,彼此还曾是同学?照片上的他们,都有着幸福的微笑,不比眼前白纸黑字的病历上的他,病历?而之后的南方先生是不是患有精神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