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天现在只觉得委屈,就像一个被老师冤枉了的孩子,站在被罚站的黑板前,一遍一遍细数自己心底的伤痕。
周沐天不明白,当初的初恋女友离他而去,现在的未婚妻也已经在移情别恋,这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命吗?是自己命中桃花黯淡?还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所得的报应?
倏地,那张如夏日初荷般清丽芬芳的脸孔再次出现在他眼前,那张俏丽脸庞上的绝望和那双眼眸中的幽怨在他的视野中被无限地放大,直到最后像一张大网般将他兜头罩住。
周沐天开始紧张起来,那种窒息般的恐惧令他浑身发抖,他仿佛变成了小学一年级时班里那个在课堂上拉大便在裤子里的小男生,面对一张张充满厌恶和嘲笑的脸孔,他面色惨白地一点一点瑟缩,直到完全龟缩到自己的书桌下面。
然而,此刻的周沐天还能躲到哪里去呢?在摧心摧肝的饮泣之后,他只能像个无助的婴儿一般蜷缩到卧室的床上去。
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他一次次对着眼前的虚空说话,然而,他反反复复说的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孟琳琳回来的时候,周沐天立刻就知道了,因为他整晚都没有合眼。所以,他知道此刻的时间,他也知道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然而,天亮前往往是夜最黑的时候。
孟琳琳怎么去了这么久?
孟琳琳刚刚离开的那两个小时里面,周沐天除了自怨自艾便是对孟琳琳的刻骨仇恨,他恨她的薄情恨她的自私恨她的决绝恨她的一意孤行。他甚至希望她再也不要回来了,或者干脆天亮说分手。
然而,从接下来的第三个小时开始,周沐天的情绪却开始慢慢转变了,他开始挂念起她来,他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危。
南市的治安是出了名的混乱,前几天还听说一个夜归的少女被“飞车党”砍掉了右手,只是因为她不肯放弃那个被抢夺的挎包。
琳琳也背走了她的挎包不是吗?她怎么还不回来?她会不会……
周沐天发现自己很不争气,或者说很没有男人气节,对于一个反复伤害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牵肠挂肚?为什么就不能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作别昨日的云彩?然而,周沐天对自己却无能为力,除了不断地苦笑,他甚至都没心思去计较自己的不争气。
当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真正爱上了一个令自己心仪的异性,他或她无论有着多么要强的自尊心,都会情非得已地在所爱的人面前屈服,尽管他们也会在无人时对自己生出无穷的恨怨,然而,爱就是爱了,没有什么道理可说。
如果有人说,他或她曾经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心而放弃了一个自己深爱的人,那么只能说,他或她爱对方并不够深,因为他们最爱的还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