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年间,幸福村的王麻子换了一只狗眼。
听说那天晚上王麻子从窑子窝出来的时候,花酒喝多了,站在野外嘘嘘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在抓自己的脚,吓得跟狗一样落荒而拖,结果就掉到猎人的陷阱里面。
这狗日的或许是亏心事做多了,一根尖尖的铁钉刺穿了左眼,万幸中的是,铁钉是斜着刺进来,没有戳到脑壳里去,而是斜着穿出去了。
王麻子见鲜血从眼睛迷糊出来,感觉这只眼睛就是废掉了,嚎叫了几声,疼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家里,一个少年郎坐在自己的屋内,吃着火锅。
多年的偷狗经历告诉王麻子,火锅不是别的,正宗的狗肉火锅。自己的眼睛痛得要死,但明显能够感觉出来,眼睛还在,这倒是稀奇得很。
王麻子今年已经四十,算是幸福村最不幸福的人,和自己同龄的人有几个已经是有孙子了。自己不济,长了一脸麻子,十七岁就开始找人说亲,后来到了二十七岁,整整十年,饱受了从十五岁的大闺女到三十八岁的寡妇的拒绝后,硬是没有找到一个老婆。后来有一天,终于顿悟了,决定狗日的自己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
实在是扛不住了就去城里找个暗窑快活几天。
总之一句话,活到现在也没病没痛,但总之不幸福,幸福村的人也觉得王麻子拖了大家的后退。
只是他娘的,世上有不是我一个麻子,偏偏我就找不到婆娘,王麻子也会偶尔感叹一起,不知哪一次听到了教书先生的教一首李白的诗,其中有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自此就成为了他安慰自己的话,相信自己必定有一日成就一番大功业的。
眼前的少年郎一生布衣,脚上满是泥土,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王麻子的五脏庙早已是不耐烦了,从床上下来,蹒跚地走到桌上,也不说救命之恩的话。双手拜了拜,就捡起筷子,开始吃起狗肉。
王麻子吃狗肉有个怪癖,就是吃狗眼,这狗日听说是一偏方,男人吃了能够一举擎天,连战七八场都不是问题,拿起筷子,将热气给吹开了,就在锅里面找啊。
将整个锅抄了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欢喜不已,张口去咬,才发觉眼睛疼得要死,但这等美味,正好抵抗住了自己的痛苦,值啊。
再找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心中一惊,原来这位小兄弟也是同道中人,方才开口说话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啊,我王麻子承蒙小兄弟相救。那个狗眼给你吃也是应该的啊。这样才能显示出小兄弟和我王麻子是一样英雄,像我等今夜狗肉火锅论英雄,直逼当年的曹操和刘备。”
少年郎“哇”地一声,吃进嘴里的狗肉全部吐了出来,全部飞到对面的王麻子的脸上,更显得麻子的茂盛和夺目,而后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
“麻子哥。另外一只狗眼……我给你装在你脑袋上去了啊。你的那只眼珠子没用了……”少年郎断断续续地说道,强忍着不发笑。
王麻子伸手将脸上的狗肉星子抹掉,方才也跟着大笑起来,道:“小兄弟幽默得很。”
少年郎有些不忍心地点点头,意思是说,麻子哥,是真的,我没有开玩笑啊,虽然我在笑,但不表示我是开玩笑的。
王麻子想起自己虽脸上麻子是不少,但也算才俊的,平白多了一只狗眼,岂不笑死幸福村的父老,顿时大叹,扼腕不已,一口气没接上,昏了过去。
哪知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在朝自己哈气,左眼这只狗眼竟看到一个全身通红的血手在摸着自己的下体,感觉恋恋不舍的样子。
血手上面露出一个空洞的,像一只眼睛。
“鬼啊。”王麻子再次站了起来。
眼前少年郎却是手中拿着一支笔,嘴中絮絮叨叨。过了一会,才收住画卷。只见画卷上面立着一个人却没有人头。少年郎快速合上画卷。
“麻子哥。你跟我走吧。这狗眼看穿阴阳,你可以帮我的。”少年郎又是似笑而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