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喊你过来的？”苏瓷小声问道。
骆连川朝她看了一眼，“不是。”
苏堂看到骆连川来很高兴，说了一两句，招呼他坐下。
他抱着花坐下，问苏瓷：“这个花我放在哪里？”
“哦，”苏瓷低头接过来，“给我吧。”
她抱着这束花，还真不知道放在哪里，这是苏堂住院一个星期以来收到的第一束花，骆连川是第一个来医院看望苏堂的人，她真不知道她爸这么多年在酒场上交的那些朋友都去哪儿了，都有什么用。酒白喝了，话白说了，笑白赔了，机关也白算了。
她笑着把花放在一个空桌子上，耳朵听着他们二人交谈，眼睛打量着这束花。
“这几天公司太忙，今天才抽出空来来看您，太不应该了。”
“这有什么应不应该，你能来看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奥斯汀玫瑰，乒乓菊，洋桔梗，荷兰菊。
“您身体怎么样？我听说是脑出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面美国做的比较好，让中国和美国的医生一起做个联合会诊吧？”
“连川，我也不瞒你，我是肺癌晚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也用不着麻烦了。”
雏菊，六出花，银叶菊。
“晚期？您不是每半年都体检吗？”
“医生是高钢的人，不告诉我得了肺癌，天天给我吃的药都没有用，但是也办法了，人早跑美国去了。”
裸色包装纸，浅蓝色缎带。
苏瓷看着花束出了神，半天转过身来，给骆连川倒了一杯水，自己坐到沙发上。
那些花，她都认识，不是因为她认识的花多，是因为那些花，她都喜欢。她和骆连川抱怨过他从来没送过她一束花，可她知道他是很浪漫的人，他送给程臻的花都是他去花店自己挑的。她那时候想，她不需要骆连川这么辛苦，她把喜欢的花告诉他，然后他去花店买一束就好了。
“我最喜欢奥斯汀玫瑰了，粉色的特别好看，看着它就觉得要恋爱一样，还有什么荷兰菊啊，雏菊啊，哦还有乒乓菊，圆圆的可爱死了，再用银叶菊当衬叶，包装纸就用裸色的包装纸，带点儿橘色，缎带要用蓝色，类似于蒂芙尼那种颜色吧，嗯，骆连川，你别不信，我能把这束花看到枯。”
之后他一直没有买，她一直以为他忘了，或者是根本没往心里去，后来她自己也忘了。直到今天，他把这束花带到她眼前。
可她不会把这束花看到枯了，直到它枯，她都不会再看一眼。
“您要我帮什么忙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连川，都到这份儿上了，没什么要帮的，以后照应着点儿岩宇，他还小，跟着韩玺我总不放心。”
“韩玺这人不错，对平平挺好的，”他犹豫了很久，才又说道，“他要是对平平不好，我就照顾她。”
“骆连川，用不着，你连程臻和骆以菲都照顾不过来。”
她冲着他的背影说道。
“好，我也希望用不着。”
“我出去走走，你们俩聊着。”
她开门就走了，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溜了溜。韩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长凳上发呆。
“嗯，在花园里坐着呢，里面空气不好。”
“好，那我现在回去。”
她在楼门口碰到了骆连川。
韩玺和他遇到了。
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骆连川，和他擦肩而过，进电梯，按下数字，关上电梯，一气呵成。
“回来啦，”韩玺看了看她，手摆着菜，“洗手去，洗完吃饭。”
她点点头。
她洗完手，韩玺已经把菜摆好了，她拿起碗一口一口喂苏堂，韩玺看着，心里想着，自己媳妇儿还没这么一口一口喂过自己呢。
“打算什么时候上任？”
“下个星期，部里的事儿得先结干净了。”
从头到尾，韩玺和苏堂只说了这两句话，苏瓷也觉得尴尬。
苏瓷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了，第四天下午的时候，韩玺把自家阿姨往医院一放，对着苏堂说道：“爸，平平在这呆了好几天了，也睡不舒服，今天让她回去睡，这个阿姨是专业的，照顾人照顾的特别好。”
说完就把苏瓷掳走了。
“韩玺，其实医院的床还行，我睡的挺舒服的。”
他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我睡的不舒服行不行？”
她浅浅地笑了，“行。”
“想吃什么？”
韩玺坐在车里问她。
她好几天没抱这个抱枕了，看见它就在副驾驶上，心里很高兴。
“什么都行呀，什么都行。”
“那跟我走，咱俩去吃台湾菜。”
到了单间，点完了菜，服务员刚把门关上，韩玺就吻上了苏瓷，舌头比平时不安分多了，连带着手也是。她也确实想他了，抬起头，勾上他的脖子，蜻蜓点水地回应他。
“想我了是不是？”韩玺托着她的脸问她。
“嗯。”
他咬着她的耳垂，“先吃饭。”
“好。”
他把她放开，给她顺发的时候，服务员端着饮料进来了。她立刻喝了一口，想把脸上的燥热压下去。
“平平，你还没喂过我呢。”
“你不是有手嘛。”
“咱爸也有手啊。”
“那是我爸。”
“我还是你老公呢。”
“我爸得病了，拿东西不好拿。”
“我每天敲键盘手酸也不好拿。”
“不对呀，”她由嗔变娇，“韩玺，我喂你吃过蟹肉。”
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
又换来一通吻。
“那就再喂一次。”
苏瓷这顿饭吃得头昏脑涨嘴麻。
韩玺看见苏瓷昏睡在车里，摇头一笑。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先去洗个澡。”
她点头。
没想到他就在浴室门外候着，她刚出来，就被他扛到床上去了。
耳鬓厮磨，韩玺突然问了她一句，“平平，你知道窗边桌子上的花开败了吗？”
她笑着吻上他，“不知道，败了就败了吧。”
他把她抱得愈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