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天下无双凑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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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找个靠山(1)

从后山悄悄溜出祭门的时候,天都快破晓了,渺渺深吸一口气,几乎闻到了海阔天空的味道。

纪小柏最终还是被她扔在了山上的禁地里。那家伙受的伤虽然不致命,但也绝对不轻,不在那里躺个两三天是动弹不了的。而且最妙的是,祭门的其他人不能擅闯禁地,所以谁也不会发现他们的新任掌门会在那里躺尸。

只是以纪小柏的性格,这笔账肯定是要全部算在她头上的,下一次再被纪小柏抓到的话,她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唉,只能趁着现在逃得越远越好了。

可是自己从六岁进了祭门之后就再没出过谷,天大地大,她又身无长物,要逃到哪里才好呢?

边走边胡乱想着,脚下忽然就踢到了一团东西。渺渺低下头,冷不丁看见一个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长发盖住了脸,似乎是昏了过去。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居然穿得比女孩子还要鲜艳,风骚得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好奇葩的家伙。

渺渺默默观察了一会儿,正打算抬脚离去,不料脚腕蓦地被人一把抓住,她猝不及防,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好痛!”揉着被磕到的下巴,渺渺恼怒地扭头看去,却没想到一看之下愣住了。

刚刚还躺着的“花孔雀”已经坐了起来,一只手牢牢地抓着她的脚,身上和脸上全是泥土污渍,看上去很是狼狈,可他偏偏有一双深邃又明亮的眼,仿佛能洗净人心,眼角处微微翘起,竟带了一股风流无限的味道。

这双眼、这张脸,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看。渺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男人回望着她,表情也有些愣:“花妖?”

渺渺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再抬头看了看他一身五颜六色的衣服,有力地反驳道:“你才花妖呢!”

对方噎了噎:“呃,是在下糊涂了,姑娘貌美如花,不是妖,那必定是天仙了。”

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夸她漂亮。渺渺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头:“我不是妖怪也不是神仙啦。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哦,在下名叫南卿,是来此地赏花的。”

赏花赏到这种深山老林里来?渺渺再次打量了眼他花哨的衣服,忍不住狐疑:“那你怎么倒在这里?”

南卿也很迷茫:“大概是因为这片花田太大,在下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糊弄谁呢?这山脚周围才多大……”反驳的话只到一半就消了音,渺渺睁大了眼,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虞美人花海彻底傻了。

这山脚四周,竟然布着一个比禁地大了十几倍的九转玲珑阵。一株株娇艳的虞美人花悄然融在周围的景致中,这么大的阵,只要走错一步,恐怕都要绕个两日才出得来。

见渺渺瞪着草丛里的花直皱眉,南卿好奇道:“姑娘,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鉴于这只“花孔雀”刚刚对自己的不吝赞美,渺渺对他也多了点耐心:“这花叫做虞美人,全身都有毒。虽然只要不接触花茎里的毒液就不会致命,但是人在这些花的附近待久了会意识模糊,所以你之前才会昏倒的。”

南卿一听,立即“啊”的一声就软趴趴地贴向了她:“怪不得在下头好晕啊,姑娘快扶我一把。”

“喂你不要乱摸啊!”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靠过来,渺渺顿时又羞又惊,下意识地拔起一棵虞美人花就朝他砸去。

南卿顺手接住花,细看了一眼后抬头问道:“姑娘,你刚刚是不是说此花的花茎很毒?”

断掉的虞美人花茎之中很快散发出一股绿烟状的毒瘴,渺渺飞速跳离两丈远,干笑道:“所以,你还不赶快把手里的破花给扔掉啦!”

回答她的是男人咕咚一下的倒地声。

渺渺仰天长叹。真他娘的太衰了,救完一个又来一个。

山下的阵要比山上的那个大许多,所以破解起来也要复杂得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男人拖到了安全地带后,渺渺见他一直都没转醒,不由得就动起了歪心思。

姐姐我辛辛苦苦救你出来,向你讨点辛苦钱也不过分吧?

想着渺渺的贼手就往男人身上摸去,很快在他腰间摸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块精致繁复的古铜色腰牌,正面刻着闪闪发光的“南赋”二字。

南赋?难道是那个威名赫赫的南赋庄?

师父以前曾提过,南赋庄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不仅在白道之中地位尊崇,一般的邪魔外道更是不敢轻易招惹。

渺渺大喜,她正发愁以后要怎么躲避纪小柏的追杀呢,没想到这靠山就自动送上门了。

再看向“花孔雀”时,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眼前这男人虽然衣着品位让人不敢恭维,但是衣料却是好料子,那块腰牌又做得精致威严,想必他在南赋庄不是个小角色。只要哄好了他,以后跟着他去南赋庄混日子,哪里还需要忌讳一个纪小柏?

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渺渺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许是被她的笑声所惊扰,靠在树干上的南卿缓缓睁开了眼:“在下这是到了黄泉了?啊,姑娘你竟也追随我而来了?”

渺渺几乎就想扑上去抱他的大腿:“南卿公子您真会说笑。咱们还在人间呢,我已经带你离开那片虞美人花了,现在安全啦。”

南卿一怔,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果然已经不在山脚下了,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再看向渺渺的眼神也完全变了。

——眼前这小丫头是什么人?竟然会破解连他也束手无策的九转玲珑阵?

目光重新在她身上转了几圈,最终落在了她手里的东西上。

渺渺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立刻窘迫地将手里的腰牌递还给他,讪讪地解释:“那啥,这是我拖你过来的时候,它自己掉出来的。”

“嗯。”南卿点点头,伸手接过腰牌。

“那个……刚刚是我救了你。”

南卿瞥她一眼:“那好像也是你先拿毒花砸晕在下的。”

渺渺强辩道:“那后来要不是我把你拖出那片花田,你现在就被瘴气毒死了。所以,还是我救了你呀。”

南卿听得一笑,朝她悠悠一拱手:“那在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呃,就这样?就这样?!

见对方完全没有进一步感恩的意思,渺渺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往下说:“那啥……你是南赋庄的人?”

南卿微笑:“姑娘也听说过我们南赋庄?”

“听过啊,那个,很出名的嘛,嘿嘿。”

“哦?看不出姑娘也是江湖中人,不知姑娘师从何处?”

这个……祭门是个杀手门派,师父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渺渺当然不敢说自己是纪寥的徒弟。指了指身后的山谷,她含糊其辞道:“我是从那山谷里逃出来的。”

“逃出来?”

“是啊。”见对方不信,渺渺忙不迭地补充道,“那山谷里有很多恶人,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抓进去了。今日才有机会逃出来。”

南卿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恶人?他们抓你做什么?”

“呃,他们都是些杀人狂,想训练我也去杀人,可是我太笨,身体也不好,他们觉得我杀不了人,便让我做个洗衣煮饭的丫鬟。”

呵,有问有答,这丫头的话倒是说得顺溜。南卿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心思又暗自转了好几圈。他前夜追踪纪寥至此,看样子这附近确实就是祭门的据点,然而眼前这女人说的话听起来真假参半,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兴致有点被勾起来了,南卿索性顺着她的话问道:“现在姑娘逃了出来,可有去处?”

大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渺渺忙掩住欣喜,垂眼凄然道:“天大地大,我哪有什么去处。那些杀人狂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追来杀掉我的。我听说南赋庄匡扶正义锄强扶弱,现在只求公子能收留我。”

南卿一听,好看的眉毛顿时揪了起来,摸着下巴沉吟良久:“救命恩人,在下当然要照顾的。只是……”

“只是什么?”

南卿沉痛地一叹气:“只是在下中了那什么虞美人花,现在好像武功尽失了。你也知道我们南赋庄匡扶正义,有很多邪魔外道的仇家。姑娘若跟着武功尽失的我一起走,可不太安全。”

“武功尽失?”渺渺蒙了,那虞美人花还有这功效的?师父怎么没和她说过啊。

她半信半疑地又瞅了南卿好几眼,却见对方神情坦荡,丝毫看不出有假。

权衡了片刻,渺渺还是觉得不能放弃南赋庄这个强而有力的大靠山:“既然有危险,那公子更要带上我了。那个,我也曾被迫学了一点功夫的,若有什么人要害你,我帮你打发!”

南卿迟疑:“可这样恐怕会连累你……”

渺渺立马大手一挥打断他:“没关系没关系,你记得报恩就行。”

“既然如此,”南卿终于逆着阳光站起身,笑得意味深长,“那我们走吧。”

祭谷外的世界比想象中的更加天高海阔。走在郊外的官道上,渺渺正沉浸在对新天地的喜悦中,忽然“嗖”的一声,有暗箭飞来。

南卿眼疾手快地抓过她挡在自己身前:“又有人来偷袭了,渺渺姑娘快保护我。”

淬了毒的箭头泛着幽绿的光芒,直直朝着两人飞来,渺渺惊险万分地甩出匕首拍飞暗器,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又来了?又来了!姓南名卿的,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嗯……五毒教、海沙帮、血杀楼、黑风寨,基本上只要是邪魔外道,都挺想宰了在下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下一个瞬间,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手持大刀冲了出来。渺渺连忙拽着南卿退后两步,同时扬手洒出一包迷药。

“咚”的一声,那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南卿拊掌称赞:“干得漂亮。”

渺渺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到你们南赋山庄还有几日路程?”

“还要二十天左右吧。”

“二十天?”渺渺跳了起来,“竟然还要这么久?”

开什么玩笑,自他们离开祭谷才不过两天光景,已经受了不下十次的偷袭,全是冲着武功尽失的南卿来的。照这样下去,不用等纪小柏来追杀她,她就已经沦为南卿的陪葬了!

仿佛是察觉到她的退缩,南卿鼓励道:“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太担心了。”

负责挡刀挡枪的是我,你当然不担心了!渺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开始后悔起自己之前的天真。

料理完偷袭的人,两人总算在傍晚之前赶到了下一个城镇。站在人流攒动的街道上,已经连续两天神经紧绷的渺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城里这么多人,暂时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南卿打从一进城,就时不时地做拈花微笑状,再配上他花花绿绿的外衫,简直招摇得可以。偏偏他有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就是再雷人的服饰也掩不去他眉眼间的风流多情,直引得路边女子纷纷偷眼瞧他。

渺渺对他的风骚佩服得五体投地,正想抬手抽醒他让他低调点,前方就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两人不禁齐刷刷举目望去。

大街中央,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冲一个年轻小姑娘大吼:“这羊脂白玉你赔是不赔?”

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可、可这是你自己撞碎的啊……”

“少啰唆,今日不赔钱老子就把你卖了!”

好典型的恶霸欺女。渺渺瞅了眼那大汉,见他身高九尺凶神恶煞,立即就想拉着南卿躲远一点。不料南卿根本与她毫无默契,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两步吹起了口哨:“光天化日欺负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羞羞哦。”

他声音清亮,渺渺想捂他的嘴都来不及。那大汉顿时恶狠狠地转过头:“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想强出头?”

“侠者当锄强扶弱,遇到这种不平事当然要拔刀相助。”南卿说着,低头瞥了眼正拼命拽他胳膊的渺渺,不解道,“渺渺姑娘你干吗?”

渺渺忍无可忍:“拔刀相助你个头啊!”说得这么义正词严,可这家伙如今武功尽失,那拔刀的任务岂不是落到她头上?

果然,一看到那大汉挥着虎虎生风的拳头走过来,南卿立即蹿到了她的身后:“渺渺姑娘,靠你了!”

渺渺简直气死,弯腰躲过对面抡过来的拳头,飞起一脚就往对方的命根上踢。

“嗷!”那大汉顿时痛苦地捂住下身,“你个臭娘们,趁人不备,卑鄙!”

渺渺哪里管什么卑鄙不卑鄙的,眼见一击即中,猛地拉过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小姑娘就跑。

至于那只“花孔雀”……对不起,还是让他有多远死多远吧。

带着小姑娘跑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渺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好了,那人应该不会再追来了,你赶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