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看不见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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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早恋

刘涛耐着性子听完,发现陈宏雷在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慢慢从刚才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像是在回忆别人的事情。陈宏雷讲完这些,停顿了一下,瞅瞅刘涛。苦笑了一下说:

“老弟,我是不是有点啰嗦了,要不下面的事就算了,别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

“你不是要给我讲你的爱情故事吗?前面和你的爱情无关的我已经浪费时间听过了,马上要到主题了,你却要停下来,你这不是逗我开心吗?”刘涛故作生气状,用手在陈宏雷后背擂了一下。

“嘻嘻……”陈宏雷突然笑了,“老兄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嫌烦,我这啰里啰嗦的,你愿意听吗?”

“怕我嫌烦你就赶快讲,废话少说。”刘涛皱着眉头说道。

“那好,我就继续说。”陈宏雷说道。“费了很多周折,我终于转学了。转到二中是高二,正好要分文理科,我选的理科,被分到高二三班。那天排座位,男女生按低到高各站成一排,然后从前面低个开始,依次进教室选座位。我的个子算是稍高点的,轮到我进教室选座位时,只剩下后面两排了。一个女生坐在倒数第二排靠边的位置,我不好意思过去,就直接坐在了最后一排。然后是后面的同学进教室选位置,直到最后一个同学也选好了,刚才那个女上旁边仍无人去坐。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的一端,脸上有点被遗弃的难堪。也许是我刚转过来吧,所以很不忍心看着她受到大家的歧视。这时,我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女孩旁边的位置说:‘这个位置没人吧?’其实明摆着没有人,我还是故意这样问了一下。她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朵,低头嗫嚅道:‘没人,你坐吧。’这时我才发现,这女孩长得虽然不难看,但是皮肤确实有点黑。我这皮肤在男生里面就已经算是黑的了,她却比我的皮肤还黑。难怪没有一个同学有勇气和她坐在一起呢。

她叫周娟,从此我们就成了同桌。时间长了,对她越来越了解,才发现其实她有很多优点。她文静,性格随和,心底善良,对人真诚。慢慢的,经过我几次主动和她说话,我们就这样熟悉了。我这个人比较爱交朋友,没多久,我和班里我周围的男生也都成了朋友。他们就开始拿周娟开我的玩笑,说我喜欢周娟。我既不辩解也不生气,他们就没办法。但是我心里却真的慢慢开始喜欢这个同桌了。我知道自己的条件也不咋地,但是觉得自己配得上她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我也就开始主动和周娟接近,周末没事就约她和她们宿舍的同学再叫上班里我那几个哥们出去玩,故意让大家感觉我喜欢周娟,这样他们就更加爱拿我俩开玩笑。我嘴上说你们不要胡说,但是心里却很得意。

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到了高三刚开学,情人节来了,那天正好赶到周日。下午,宿舍里的几个人没事可干,就借着情人节的气氛出去买了瓶二锅头和咸菜在宿舍喝酒。喝了点酒脑子就有点兴奋了,一个哥们就又拿我和周娟开玩笑,这时又有人提议让我当晚下晚自习给周娟送花。并打赌说,如果我敢送花,并且能让周娟接受,他们就在下周请我吃一周饭。我故意装作借着酒劲马上就答应下来,他们怕我反悔,又立即到街上的花店给我买来了九朵玫瑰花。我心里那个高兴啊,这不正是我想做的吗,但是我却装作后悔的样子说,开个玩笑你们怎么还当真啊,不知道我喝醉了吗?但是他们哪里答应,说如果我不答应,就要连请他们吃饭两周。于是我叫苦不迭的答应晚上给周娟送花。

我提前把准备好了的花藏在课桌抽屉里,晚自习要结束时,我故意找出一道比较难的数学证明题请教周娟,拖延时间等其他同学离开教室。周娟信以为真,认真的做那道数学题,我趁机悄悄观察情况,宿舍那几个哥们也都出了教室,在窗户外面偷偷的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那道题很难,周娟一时半会做不出来,教室里人就要走完了,她有点着急,想走,我故意说好像听老师说加一条辅助线就能证明出来。在我的提示下,她很快有了思路,过了一会,她松了口气说,我证明出来了,赶快给你讲讲吧。

教室里其他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我和周娟两人。我一看时机正好,就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来了再讲吧,谢谢你,为了表示感谢,我要送你一束花,请你收下。我突然从抽屉里拿出花,放在周娟面前。看到花,她高兴的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那时我觉得世间最美的东西,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心满意足的笑容。她低头凑近花闻闻花香,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这不是玫瑰花吗?可能又想到当天正好是情人节,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绯红,本来就黑的皮肤现在成了紫色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娟恼怒的问道,‘我现在不会谈恋爱的,我还要好好上学。’周娟的反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急忙说道:‘一年多来,作为我的同桌,谢谢你的陪伴,我明天就要退学不上了,以后我们可能永远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所以最后一天,我想送你一束花给你,希望你接受。’我故作悲伤的说道。‘明明是你主动和我坐到同桌的呀,要谢也应该是我感谢你的陪伴,你是不是弄颠倒了?’听说我要走了,她态度缓和了下来,眼睛里竟然噙了晶莹的泪花。我故意低头不语,显出悲伤的样子,接着周娟又说,‘你为什么要退学啊?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们家里穷,下面还有个妹妹正在上学,家里供不起我继续读书了。’‘那你还用钱买这个花干嘛?’周娟生气的指着我手里的花。‘这不是为了送给你吗?我可以少吃几顿饭把钱省下来。’我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有心的人,你现在辍学挺可惜的,要不这样,你先回家,把你家的地址和联系方法给我留下,我这两天回家一趟,给我爸爸说说,看能不能帮帮你,让你把学业完成。’周娟认真的说道。我没想到她会想帮我,突然觉得这个玩笑开得不合适,但是已经说过了,还得硬着头皮装下去。我难为情的说:‘多谢了,你真善良,你先把这束花收下吧,我明天再给家里商量商量,争取家里的支持。’我把花赶紧塞到她手里,情急之下,她没有更多的选择,只好勉强接过花。我说:‘你先走吧,时间不早了,我还要收拾东西。’‘万一你走了我联系不到你怎么办,你把地址给我写下来吧。’我直想让她先走,这样她出门口时我那几个哥们就能看到她手中的花,所以就赶快找了张纸把地址下了下来。拿到地址,她才放心的走了。

周娟走了不远,我那几个哥们就冲进教室。我故意显得很轻松的说:‘你们就准备好请我吃饭吧。’他们开始给我胡闹,问我到底说了些什么把周娟感动了,周娟是不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有没有对周娟说我爱你,向周娟表白的时候心里紧不紧张,为什么不送个吻给她啊等等,我胡乱搪塞他们,不敢告诉他们当时我们真正的对话。我心里暗自高兴。

回到宿舍,他们又闹到半夜。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课。一看到我,周娟就高兴的说:‘你是不是不退学了?’我故作无奈的说:‘暂时不回去,下周休息的时候回家再看情况,实在不行就不上了。’听我这样一说,她又面露愁容,默默的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我也不声不响的坐下。一整天,我们都没说几句话。

第三天,班里面就有传闻,说我和周娟谈谈恋爱了,周娟接受做我的女朋友。一些前排的学生时不时借机扭过头来看看我们。我佯装不知,该干啥干啥。可是周娟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也开始时不时的偷偷瞅我一眼,看的我心里直发毛,又想笑。

第四天,全班同学已经在议论我和周娟了,一些调皮的同学开始给我开玩笑,走到我身边故意在我肩膀上一拍说,祝贺你啊,我故意装糊涂说,祝贺啥啊?那人就嬉笑一声,仿佛和我心知肚明似得啥也不说就溜掉了。那天晚自习要结束时,周娟突然悄悄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那天到底为什么给我送花?我看了纸条,知道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于是横下一条心写道:我爱你。下课铃声一响,我把纸条推到周娟跟前就赶快溜出教室。

我不知道周娟看到我写的那句话后是什么表情,但是我想她一定很激动。那天晚上,我几乎整夜未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不好好学习,竟搞起恋爱了,真是对不起父母。我想,如果周娟不答应,我就好好学习,以后再也不想这些事情了。

第五天一整天,我都是硬着头皮在教室里上课,我假装若无其事,什么都不在乎。周娟一天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和她说话。我想就这样慢慢就会过去了,即使周娟不接受我的表白,但是她不给我计较也算很给我面子了,不至于让我当众出丑,我已经谢天谢地求之不得,我已经没有机会犯错了,上次的转学已经让我心有余悸。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晚自习快要下课时,周娟偷偷给了我一张纸条:下课后学校足球场见。

看到纸条,我心潮澎湃,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本已熄灭的想法又重新燃起,一种莫名的期待让我很兴奋。我偷偷乜斜了周娟一眼,她目不斜视的看着桌子上的英语书,嘴唇一动一动像是在默读。我也开始焦急不安的等待着下课的铃声。

下课铃一响,周娟就离开教室走了。我等了一会也出了教室,偷偷的从学校前面的教学楼绕过去去了操场。

操场上人不多,但是大多是一些男生女生一起过来的,这里是学校的情侣常来的地方。操场很宽阔,又有路灯,即可以说话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听见,又不至于像那些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人被人怀疑。我在看台的台阶上坐下,不远处是一盏的高高悬起的橘黄色路灯,向周围投下细碎而柔和的光芒,让人感觉很温暖。远处有人影晃动,像是一个个幽灵般飘过。不一会,我看见周娟在跑道上一边走一边向两边张望。我大声咳嗽了一下,听到我的声音,周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也坐在离我有一定距离的台阶上。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首先说。做了错事,再不主动点,就太不像话了。‘为什么向我道歉?’周娟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声音柔和的问道。‘为给你送花,还为给你写的那句话。’我说。我觉得主动认错或许能争取点宽恕。‘这么说你现在又后悔了?’周娟笑着问。‘我……我没后悔啊。’我斩钉截铁地说。‘那你怎么就开始道歉了呢?’‘怕你不接受我呗。’我说。‘我不接受是我的事,但是你做的事情并没有错啊。那不是发自你内心的意愿吗?’‘是!’我非常肯定的答道。接下来周娟给我说了下面的话,我还真没想到外表安静平时木讷的她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她说:‘你做的并没有错,因为你没有恶意,更不想给我伤害。那只是你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是我们现在都面临着高考,时间很紧迫,父母供我们上学都不容易,我们没有理由辜负他们,我们只能心无旁骛的学习才能让我们心安理得的面对他们。但是感情也是油然而发的,不由得我们,我们能做的就是去控制它,不能任由它恣地疯长,等我们有精力和时间了,我们才可以想这些。现在我们怎么能去面对这些呢?’我只是集中精力在搜寻她话语里有没有我同意、我接受、我答应等之类应允的词汇,对刚才她说的这一大段道理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我茫然地听着,却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听得有点迷糊了,不知道周娟到底愿不愿意和我谈恋爱。于是我大着胆子问道:‘你说的那些道理我都懂,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沉默了一会,周娟说道:‘如果我们都考上大学,我们就谈朋友,好不好?现在我们只做普通的朋友。’听到这句话,虽然没有令我感到惊喜,但也已经足够高兴了。只要能做朋友就行,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她不拒绝我,一切都不是问题。再后来我们又东扯西扯的聊了很长时间,然后各自回宿舍。”

陈宏雷抬头看了看天边不断西斜的落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往事还带着深深的怀念之情。一架飞机从天空划过,留下一道道长长的白色痕迹,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模糊。

此时,两个人似乎都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静静坐在落日的余晖中对着天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