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脚步凌乱,带着踉跄的跌撞声,送至嘴边的青叶连枝杯突然顿住,子漩的的心的揪紧,连眉头都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彷佛即将来临的是洪水猛兽。
宫门被“砰”的一下撞开了,竹清来不及走到子漩的面前,憋着最后一口气整个匍匐在地上,语气哽咽还带着沉重的喘息声,“娘娘,娘娘,蝶舞死了。”
“什么?”杯子砰然落地,在坚硬的青石地上炸开点点的白绿相间的瓷花,“怎么回事?”颤抖的声音无力的问道。
竹清忍住啜泣声,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彷佛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殿前杖弊。”
子漩的身子晃了一下,整个人便跌落在长榻上,愣愣的很长时间才回过了神,“杖弊是宫中之人才会用的刑法,蝶舞怎么会在早朝时候入宫,又是怎么入的宫?”
竹清的身子又是微微抖了一下,“蝶舞装成宫女,议事时分擅闯紫宸殿,揭…揭露宰相大人的阴谋,陛下震怒,先是斥责了宰相大人,接着便以闯宫罪将蝶舞杖弊于紫宸殿阶前。”那时她正巧跟在云裳姑娘身后往紫宸而去,看着蝶舞在阶前被活活打死,三个人顿时都煞白了脸色,无人敢言语。
“揭露离李林甫的罪行么?蝶舞说了什么?”子漩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缓冲这难以接受的事实,尽管在她心中,蝶舞已经背叛了她,可是却仍然忘不掉那六年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让高公公呈给陛下一张纸片,却是不知写了些什么,奴婢听说,陛下看完纸片神色大变,之后便狠狠的斥责了宰相大人,接着便……”下面的话似乎不忍再说,生生被哽在了嗓子眼。
“能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子漩脑海中一团乱麻,可是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蝶舞仅仅是因为揭露了李林甫的罪行是不会被杖弊的,除非还要其他。
“娘娘,”竹清忽然止住了抽泣,抬头看向子漩的眼神中有一丝犹豫,“前儿个晚上,蝶舞来过。”
“来过!?”子漩一惊,霍然起身,“你怎么不告诉我?”
竹清鼻子轻轻抽动,“蝶舞交给奴婢一张纸条,”将纸条递给子漩,“她说,不想再增加娘娘的困扰,她...感谢娘娘给了她这么幸福完美的人生。”
“我…给了她…幸福完美!?”子漩喃喃自语,眼睛却时死死的盯着纸上那仅有的六个字“小心身边的人”。
晚上的风无孔不入,吹的子漩的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从发现蝶舞背叛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串成了一条线,令她的心犹如跌入冰窖一般寒冷。
“背叛,背叛,”子漩将石桌上的东西狠狠的扫到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骗她,难道她就那么不值得人相信。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蝶舞”子漩轻喊一声踉跄跑出,门外一片寂静,惟听到零碎的风声伴着树叶的哗哗声。
失望的转身回殿,嘴角展开一抹苦涩的笑,蝶舞前几日已被杖弊于紫宸殿阶前,怎么还会出现呢,脚下“哗啦”一声轻响,茫然低头,看到一封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笺。
昏黄的灯光下,大气的墨笔隶书在浅绿的纸上散着淡淡的光晕,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名字,将所有她不知道却不想知道的事全部写的清清楚楚,可是却都是她接受不了的事实。
一桩桩,一件件,将她的心口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身子一软,终于抑制不住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