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是人的声音，子漩便顿时安了心，停下脚步后才想起，自己是私下夜行，这一旦回头被人认出上报玄宗，那她怎是一个死字就可以解脱。
哭丧着脸，几乎是脚板蹭着地的转身，她这一身小太监的衣服倒是不会被人认出是梅妃，却可能被人认为是刺客，只是不知哪个结果会更惨一些。
茫茫然转身，正想着该如何脱身，却有一道清朗的嗓音打乱了她的思绪，“这不是太真宫中的喜公公嘛，”说着声音是蓦的严厉，“你们都下去吧，不是刺客，亦不要回禀陛下平白扰了陛下就寝。”
听着面前的脚步声渐渐散开，惟有那黑色的靴子慢慢的朝着她靠近，一声低低的叹息从头顶传来，接着身子便被带入那熟悉的怀抱，“叫我怎么放的开你。”
子漩抬头笑着望他，伸手指了指东宫主殿的屋顶，一个眨眼，两人已是半躺在屋顶上仰望触手可及的满天繁星。
扬起手，眯着眼睛朝着星星们挥手打招呼，兀自笑的欢快，心情从未如此时这般晴朗，淡金色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脸上，身上，耀的眉如弯月，眸如星，倒是一副如诗如画的好景色，若是…
侧过头看着同样眯着眼睛的李嗣升，妖娆的琥珀色眼眸中映着星星点点的光，掩不掉的喜悦，却也盖不住眼底的疲惫，若是没有那前朝的倾轧和内廷的纷争，或许他们还会有希望。
“上阳…过的可辛苦？”是不想问还是不敢问，一夜之间从宠妃至冷宫，换作别的妃子定要崩溃。
“不，”子漩笑答，“我很喜欢上阳的生活。只是，没有你的作陪，心中会有一些遗憾，也会留有期许。”
“漩儿，是我负了你…”
“没有，”子漩截了他的话，皱眉道：“你没有负我，只是我们有太多的无可奈何罢了。”深深望进琥珀色的眸子，“听说最近李林甫又要生事。”
“还不是那点事。”轻描淡写的带过，似乎不想与她提及朝廷之争，微皱的眉眼间却泻出了略显烦躁的心绪。
“太子之争难道就没个完啦？”她是不知道玄宗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却是看明白了那些皇子还有身后之人对于储位锲而不舍的精神。
诧异的看了子漩一眼，李嗣升慢悠悠的道：“自是会完，新皇登基之日，便是太子之争结束之时。”
亦是新一轮太子之争开始之时，子漩在心底接道，心底不禁一阵苍凉，生在皇室之家，何其幸！何其不幸？
“边关武将进封可是常事？”看着时候不早，便把心中早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恩？”李嗣升不解反问，“最近倒是有一个人在朝上提及颇多。”
“可是安禄山？”
“你怎么知道？”疑惑的看她，不解她为何对朝政如此关心。
“前朝说的多了，总会有些流言传入后宫，我也不过是沾到了只言片语。”稳住自己的语气，不让它多流泻出一点半分，就怕自己一个不慎，把什么都说了。
“这是…”李嗣升的话才说了两个字，蓦的顿住，眼神投向屋定斜下方的甬道中。
子漩不解，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亦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