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殿正殿内气氛有些沉滞，和着夏日里闷热的空气，在寂静的殿内仅能听到重重的喘息声，从雕花镂空屏风后望出去，高力士，李嗣升，寿王和云裳都在，还有不少的御林军候在一旁，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玄宗看来像是发过脾气，板着脸一言不发，一旁的高力士亦是相似的表情，云裳则是焦急的拉着寿王，低声的说着些什么，距离太远子漩也听不真切，而站在玄宗斜后方的李嗣升则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脸平静无波，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子漩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了进去，询问的眼神首先投向了李嗣升，尽管知道不会得到答案，但见他抬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安了安心朝玄宗的方向走过去。
盈盈低身朝着玄宗福了一福，刚要开口，身后的骚动打断了她还未出口请安，子漩不解的回头，却见寿王已经挣脱了云裳的手冲到了她的面前。
寿王清秀的眸子里满是血丝，那张平日里斯文的脸庞这伙却跟扭曲了似的，交错着伤心，惊讶与愤怒，他伸出手指着子漩，质问的眼神却是直直的望向玄宗，声音微微发颤，“为什么，为什么，母妃伺候您那么些年，爱您胜过自己，不过位列三妃，她…”锐利的眼神看想子漩，“不过入宫几载，并无大功，凭什么？”
玄宗脸色大变，额上隐隐暴出青筋，声音隐忍而压抑，“朕已经给了你母妃皇后的名讳。”子漩看的出他在极力压制着他的怒火，显然对于寿王他还是心存愧疚的。
“那不是母妃要的，”寿王咄咄相逼，又向前一步，“母妃这一辈子不过在薨逝以后得了皇后的虚名，有何用？”又转向子漩，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着，“你问问她，你给她皇后之名，代价是她的生命，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闭嘴。”玄宗终于怒极，一把推开护在他身前的高力士，眼中盈满怒火，“朕对你的母妃没有任何的愧疚，给了她后宫至高的权利，相信她能治理好后宫。可是她竟将则天皇后画像藏于殿中，包藏改朝换代之心，朕没治她的罪，已是大恩，难道你要在你母妃死后，与朕对立，完成她未完成之心愿吗？”
寿王蓦的惊在了原地，子漩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惊讶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玄宗的话彻底的击垮了他仅存心底的一点希求，或许从这一刻开始他才会真正的体会到，所谓帝王家的无情与冷漠，所谓的如天恩宠，不过只是过眼云烟。
玄宗转头，不再看寿王一眼，面无表情的对高力士道：“传朕口喻，寿王精神不佳，从今日起在家精心修养，没朕准许，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寿王府。”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进入内殿。
子漩急急跟上玄宗的步子，脚步转入内殿之前，回头看了下已经恢复平静的大厅，昏暗的烛光下只留下如斯浅笑的的李嗣升还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