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会想,如果三年前她是跟着他离开杭州的,现在的她会是怎样的处境?
那晚,她在他的怀里放声哭泣,尽情宣泄着心中久藏的积郁。发泄过后的她,整个人像是被完全淘空了一般,阵阵的疲倦随之席卷而来,使得她又陷入黑暗的沉睡中。再醒来时,业已晌午,耀眼的阳光照进来,房里空无一人。问了店小二,店小二回道:华公子和随从一大清早就出门办事去了,要傍晚才能回客栈。见她起了,店小二立马端了饭菜进屋,说是华公子临走时特别吩咐的。
随意吃了几口果腹,她开始思忖以后的日子。一辈子跟着他吗?她忽然想起昨**的随从对他的“直言劝诫”:商人行商,带着个姑娘家总是不方便的。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更何况她的出身只会令他蒙羞。离开吗?她又能去哪里?去找她的亲生父亲吗?不,即使找到了,她的亲生父亲难道会承认她这个**母亲生的女儿?
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必须做出抉择。然而,上天终是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正在她犹豫之际,几个自称是京城豫王府的人找上了她。他们告诉她的事实,让她难以置信,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原来,她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豫王爷的女儿,而她腰间挂着的蓝田玉佩就是最好的凭证。
从起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本该雀跃欢喜的心却泛起难言的苦涩。豫王爷,尊贵的皇亲,难怪会抛下她们母女一去就是十五年了。**,可以视作红颜,视作知己,可以与之吟诗和唱,谈情说爱,却是连做侍妾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母亲在遇到她的父亲时还是个清倌。清倌又如何呢?**就是**,低贱的身份,即使是娶进门为妾,也是辱没名声的。堂堂的豫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为妃?而她,一个妓院长大的卑下丫头,居然是高贵的豫王爷郡主,呵呵……这一切多么地令人措手不及,又是多么地可笑!
好,她就让世人看看,一个**的女儿也是能一跃龙门成为皇家郡主的。
于是,她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并托店小二把信转交给他,信的大意是说有京城来的亲戚找到了她,要即刻起程带她回京,请他放心。
离开杭州,入豫王府,时间不若预想中的那么难熬,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豫王爷待她不薄,给了她尊贵的身份,对她宠爱有加。她该觉得满足的,但为什么有时,尤其是当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正如此刻,心里仍会不时会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子。
他现在过得可好?那个温柔善良,有着一双清澈明净眼眸的男子。他大概早已经娶妻生子了吧。他这样的人,老天没理由不让他获得幸福的。
幸福……那她的幸福又在哪里……
“郡主,王爷派人来说,请郡主去一趟书房。”珠儿,她的贴身婢女,走进内室,轻声说。
“马上吗?”她问。
“是的。”
听说,早上王府来了一位自洛阳来的贵客,北方的首富——风家的当家。历朝以来,商人的地位一直不高,豫王爷会把这位风府的当家尊为上宾,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人家有数不完的银子。
父亲唤她过去会是什么事呢?难不成和这位风府的当家有关?
临近书房,这时,恰巧看到有人推门从书房里出来。仔细一瞧,呵呵,难得啊……是大哥、二哥、四哥。她的三位兄长是鲜少会凑在一块的。除去早殇的第三子,豫王爷目前一共有四个儿子:长子,宏暄,次子宏晔,四子宏晟;五子,宏昆。
大哥的母亲是二王妃,二哥和四哥都是四王妃所生,最小的五弟,六岁,七王妃所出。
她这三位成年的兄长,人前兄弟和睦、父慈子孝,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设计来,斗过去的呢。为的不外乎两个字: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