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拍了一下她的头，便走了进去，轻声地说：“等下，老板娘上桌，我们狠狠敲她一笔，不要与她争论。”
阳子还给他一个阴险的笑容。
这家麻将馆的老板娘是一个二百五，喜欢打麻将，经常输，甚至有时候收到的台子费还不够她输。她见华生与阳子是年轻人，便安排他们与自己一桌。她一上桌就是一个缺一色，有些儿高兴。阳子给华生丢了一个眼神，他轻轻地噙着冷笑。
她喜欢华生在牌桌上的模样，让她产生无数流离的幻想。一度她以为自己爱上了华生，很多时候，这个男人只是她繁衍出来的另一面。她常常想，如果自己是一个男性，或许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华生的手很修长，他轻轻地在麻将桌上一扫，两张麻将牌转眼就换了出来。快得让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甚至不需要阳子帮忙，而她根本就不会打麻将，她只是喜欢这些方块豆腐，让她忘记了人生的棱角，变得四平八稳。老板娘渐渐开始有些胆怯，她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五块带一个鸟，打得不大，可是华生连续自摸三圈，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她一边打一边骂。麻将机是她的，机率也是由她来控制，可是她只能控制麻将牌，却不能控制打牌的人。
坐在华生对面的男人也开始坐不住了。他说：“今天倒霉运，碰见高手了。”
阳子跟着游，她保证不放炮就行，跟着上手打。很多时候，她根本没有看牌，而是注视着华生。她却无法爱上一个这么英俊的男人，甚至连心动都没有。华生说：“阳子，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就是不来电。”
“或许我们两个太相似。”
“是吗？我想是因为原子。”
“那个女孩，我知道，或许她活不过24岁。”
“为什么？”
“阳子。你不说话比较好，因为我不懂。”
他们闲聊着，打着麻将说着别的事情。老板娘的手有些发抖，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钱，开麻将馆只是为糊口饭吃。阳子望着女人越来越发白的脸，她输了多少，六百吧！相当于一个普通打工者一个月的工资，阳子再次扬起微笑，有些没心没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沉迷于某件事情，沉迷的代价就是疼痛。她，华生或者任何一个活在尘世里的人，最后都会因为沉迷而迷失自己。阳光终于全部沉在水底，阳子伸了伸腰，懒散地把麻将牌一推，淡淡地说：“不打了。”
老板娘的脸拉得很长，她说：“再打四圈。赢了就走，下次谁还和你们打。”
阳子望着女人的脸，再打下去，她只会输得更多。一个会牌术的有赌命的男人，你怎么打也打不过，何况还有一个人跟着游。那个男人察觉有些不对，便说：“时间不找了，再打一圈吧！反正输了，四圈也盘不了本。”
四圈下来，华生与阳子明显在放水，打在碗里，老板娘知道再怎么打，她也赢不回来。赌徒就是这样，不到最后，永远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从麻将馆出来后，他们拐入另一条巷子。华生点了点今天赢的钱，一共1100元，他数了数，丢给阳子七百元，剩下的随手拽进自己的口袋。
阳子扬起笑容，说：“我有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谢谢你，华生。”
“阳子，可以让我吻你一下吗？”
“不能。我的吻只能给一个人，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在风中告别。他又想起原子，一阵疼痛碾过他的心肺，渐渐变得麻木。
四
吴忠不停地打电话给唐宜，她不愿意再出来。原松因为煤矿事故，最近一直呆在家里到处筹钱。他甚至想把自己居住的这套房子抵押贷款去填煤矿的空缺，却不愿意找贵芝想想帮法。唐宜很生气，可是她不想与原松吵，这个男人，她一直爱。如果这个时候她放手，那么他们之间的缘分就真的到了尽头。
她不想，咬咬牙，她的存折上还有二十万元，这些钱是这些年来，她节省下来的。在外面上了两个月班，她惊然的察觉自己这十年来过得生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差。竞技社会原来并不容易，她一个小店长，每天工作的压力很大，她随时都担心自己的工作会被比她年轻又有能力的女孩所替代。或许是她错了，如果她不接父母过来，如果她不那样来救济她的穷亲戚，给原松和自己一个宽松的环境，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她用力地捏了捏了存折，走出房间。
“原松，这里有二十万，我想能够让你应应急。”
他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女人，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曾经进了口袋里的钱就不愿意再掏出来的女人，在他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来帮他的不是平时山盟海誓的情人，也不是生意场上称兄道弟的人。他甚至无法多说些什么，他紧紧地握住了唐宜的手。
“够吗？”
“唐宜，我不会用你的钱，这些钱给原盈。我会想办法，况且这次出的事故没有一两百万的现金根本不能解决事情，这栋房子，我想转移到你的名下，我们离婚。”他抬起眼睛真诚地望着自己的妻子。
唐宜这个瞬间见到了这个男人的真心。他们紧紧地相拥着，当爱情退怯，变成亲情，不是背叛以后就能够忘记的恩情。她的脑海里突然之间闯进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吴忠说的事情如果是真实的，那么贵芝不可能不帮原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