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姐姐睁眼雪绘欣喜万分,却没想到会迎来这样一个问题,顿时烧烫了脸颊,“姐姐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你怎么样,难受吗?我们赶快回去吧。”她躲闪着姐姐好似洞察一切的眼睛。
“嗯。”点了点头,在雪绘地搀扶下站起,姐妹俩缓慢地走向洞外。
“雪绘,你该知道,你不能喜欢别人。”女子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问题。
神色一暗,她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就好,姐姐,也是为你好啊。”看着她的眼睛,女子神色真挚,眸中隐隐水光闪烁。老实说,方才一醒来便看见自己的妹妹在炼织手里她是真的怕,幸好,最后安然无事,不然,她该怎么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我明白。”雪绘也不由得湿了眼眶,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她知道,这是命,宿命,凡是万妖林的蝶族都逃不开的宿命。蝶族之所以在妖界是特别的存在,是因为他们拥有特殊的血统,这股血统可以让拥有者获得独一无二的特殊力量,或是窥探人心,或是建立起世上最坚固的结界,或是预言,或是预知……
但上天是公平的,既然给了这么大的好处,总要有些回报,所以拥有这股力量的蝶妖虽然能成人形但却灵力低微,习不得任何法术,本身的妖气也比其他妖低,并且不能有感情,或者说,不能有喜欢的人,不能产生肌肤之亲,否则,这个妖便会神形俱灭,而那股力量也会转移到对方身上,虽然会大打折扣。
但是这股力量并不是每个蝶族都有,它是随机出现的,并且每一代只有一人,而在这一人活着得期间绝不会出现第二人,所以,她的母亲死了,因为她的母亲也拥有这股血统。但也并不是每一代都有,比如在她母亲之前已经有好几代都没有出现过了,而她,是这一代拥有这股特殊血统的蝶族,所以炼织才会想娶她,但是父亲不同意,于是就有了后面这一切。
她的力量是预知,但她现在并不能随意就使用这股力量,蝶族历史上少数的几人也有因为无法激发出血统里的力量而一辈子无法使用这特殊能力的。她虽然当时一口咬定只要他帮自己就告诉他狐族的未来,但其实她还并不知道怎么运用这股力量,而方才,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那个画面,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所以看见得只是一个碎片,也听不到声音。
但是为什么他那么不在意?他不相信吗?那是真的啊,她没有骗他。如果他死了的话……雪绘心里产生一股恐惧。
陷入自己思绪的她没有注意到女子地注视,最终,女子一叹,没有说什么。
行走在山间,看树影婆娑,月华寒凉,他悠然自得。
会死吗?这世间什么没有尽头?又有什么永垂不朽?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去介意?
有些人地烦恼就是由此而来,担不该担之忧,操不该操之心,实则不过多此一举,就像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平添忧愁而已。
不过,他可不是胆小无能之辈,不习惯等待注定的命运,总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现在,传个消息回去吧,告诉他们虎族的事。
双手结印,光芒直入云霄,消失在视线尽头。
深夜的山林,鸟兽虫鸣不绝于耳,一下下刺入耳膜,敲击着人的心理防线,只等崩溃尖叫之时,邪念乘虚而入,侵占心灵,操控躯体,这,便是低等邪祟害人之道。
喘息声回荡在山间小道,急促而沉重,伴随着凌乱地脚步,渐渐接近。
清冷的月光下,普通青色粗布衣衫的男子匆匆而来,面色惨白,神色惶遽,不断回头,似乎有可怕之物正紧追他不放,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不知是否有重要东西。
“哈哈哈,人类,你跑不掉的,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不远处,身材魁梧的妖怪追了过来,一只比常人大数倍的眼睛长在眉目正中,血盆大口里牙齿尖利,体型也是普通人的三倍。
男子一见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加快脚步奔跑起来,然而人类又岂是妖怪的对手?独眼怪纵身一跃,便将男子按倒在地上,翻过,去抢他手里紧握不放的包裹。
“不!放开!松手!”即便如此,他却依然不肯放开手,反而大声喊叫起来,与其争夺,竟是没有了一丝惧怕之色。
独眼怪与他拉扯了几下,竟没有将包裹抢过来,当即高高扬起了另一只巨大的手,“杀了你,东西自然是我的!”快速落下得手带起了风声,男子下意识闭上了眼,然而在它的手快要触碰到男子时,那个包裹突然爆发出一阵白光,璀璨耀眼的几乎照得那里亮如白昼,在远处都能看到山林间明显的光亮。
光芒中,妖怪连叫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消失在了其间,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所有不过一瞬,当他再睁开眼,白光、妖怪通通消失无踪,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意外惊讶的神色,反倒暗淡了目光,紧了紧怀中的包裹。
起来时,包袱下方突然散开,也不知是否是方才扯坏了,咕噜滚出一颗珠子,还露出了里面柔顺光滑的白色鲛绡,夜色下散发着薄光。
他急忙捡起那颗硕大圆润的珍珠,和鲛绡一起重新塞回包袱里,却在起身时,眼前出现了一双白色流云纹鞋,接着头顶便响起了清冷的嗓音,“此非凡人之物。”他一惊,急忙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对方。
淡漠的神情,孤高的气质,白衣飘然,如梦似幻,仿若不食烟火的月下仙子,“虽然它能够保护你,但终究是死物,带着它,迟早会命丧黄泉。”
他不予理会,转身就要离开,白影一闪,又到了他面前,“我没有骗你。”
他被吓了一跳,目光中尽是戒备与惊慌,牢牢护着怀里的包袱,见对方迟迟没有动作,才大着胆子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也是想要这个吧!”
黑珍珠般的眸子一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包裹上,“此物虽非凡品,但我亦无占有之意,你大可放心。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这样一件对于你来说毫无用处的东西丢了性命。”
“那你是谁?为何与我说这些?”他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也许是确实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虽依然充满防备,却不再那么惊慌。
“蓝青山归真宗弟子,无念。只因不想平添不必要地死亡,才来劝你丢了它。”他一稽。
“你是修仙的?”一路上,他遇到了多少事情,自然也听说过蓝青山归真宗。也不知有意或是无意,他像是没有听到对方后一句话般。
“正是。”
“那……”他迟疑了一下,防备也减少了三分,“你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听说他们都能御剑飞行,如果有他帮忙,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到那里了吧?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妖怪。
“你不惜独自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上路,也要去一个地方,为了什么?”从气息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妖族之物,否则不可能有如此纯净的气息,也正是这股气息,吸引了周围的妖怪,同时又净化了它们,保护了男子。但即便如此,一介平民百姓缘何拥有此等宝物,实在令人在意。
“我要去找我妻子!”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坚定,说出得话也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
“找你妻子?你知道她在哪?”目光再次落在男子手中的包裹上,他若有所思。
被那目光看得不舒服,他不自在地侧了侧身,“你愿意带我去吗?”却是仍在纠缠方才那个问题,没有回答他的话。
“‘南海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他缓缓说出书上的记载,成功看到了对方变色的脸,“你妻子是鲛人。”不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难怪那气息这般不寻常,鲛人虽然为妖,但却有很大一部分都拥有仙气,那气息能如此纯净倒也不奇怪。
男子没有说话。
“你难道不知人、妖不可相恋吗?”依然是那清冷的嗓音,听不出喜怒,“还是赶快回去吧,你手中的东西也应该是她的吧?那不是你该拥有的。”
“为何人、妖不可相恋?!天育万物,众生平等,既然平等又何分人或妖?又为何不能在一起?”他不说出妻子是鲛人,就是怕他不肯帮自己,既然他已经猜到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世间三界,各司其职,自然也不能互相干预。妖乃妖界之物,人为人间之本。佛家言众生平等,然妖性残暴,最喜伤人,如此怎可算作平等?既然不是,自然不能在一起。”他也一步不让。
“只要两情相悦,只要喜欢便可在一起,何必去在意那些世俗的目光?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为何要去管他人作何想。我不懂什么三界,也不想跟你争那些都是如何,我只知道,游月她非常善良,从来没有害过人,对我母亲也很好。而我和她怎么样,不需要得到你的准许!”男子似乎有些生气,语气也重了两分,说完,便打算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