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邋遢老和尚自然是济生。
济生走至柳浩然等的饭桌前说道:“这位施主气宇轩昂英气迫人,我佛慈悲,贫僧有礼了。”
柳浩然自从两人视线相触便一直在注视着济生,此时闻言便答道:“大师谬赞,不知有何指教?”
济生略带羞涩的一笑说道:“指教不敢,指望倒是有的。”说着拿起腰间的酒葫芦说道:“贫僧的酒葫芦已空,凡是开酒店的人都非常吝啬,所以只好恳求这位少侠施主施舍一些酒水,也好让我这个老和尚在晚间不至于抱着空空如也的酒葫芦睡觉。”说完难为情般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芮青兰说道:“大师口口声声自称‘贫僧’,却拿着个酒葫芦讨酒喝?出家人应该四大皆空,岂可如此贪酒?”
济生微微笑着道:“老和尚我饭倒是可以不吃的,但绝不能无酒,还望这位女施主体谅则个。”
芮青兰也笑了,说道:“干脆再给您来些牛肉好了。”
济生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芮青兰不禁一愕,口中只说了一个“你”字便再接不下口,她的本意是要调侃这个好酒的老和尚,好让这个老和尚尴尬难堪,没曾想却正合了老和尚的意。
陈惜童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芮青兰也不由哑然失笑。
柳浩然转首喊道:“店小二,过来将这位大师的酒葫芦装满,要上好的花雕,再来一大盘熟牛肉!”
店伙计跑过来接过酒葫芦,诧异的望着济生说道:“和尚喝酒已是奇了,怎还要吃肉?”
芮青兰怒声道:“有何奇怪?酒肉和尚本姑娘见得多了,在此啰嗦什么?还不快快去办?”
济生忙道:“那一大盘牛肉就找张油纸包起来便是,可让老和尚携带着方便。”
柳浩然愕然道:“大师难道不在此一同饮食吗?”
济生摇头道:“施主肯施舍贫僧已是万分感激了,老和尚如此邋遢岂能在此扰了几位的食欲?”
陈惜童说道:“不碍事,大师请坐好了。”
济生却是执意不肯,只是猴急的望着奔走于酒柜与厨房之间的店伙计。
就在店伙计刚刚将酒葫芦与一包牛肉弄妥时,只见济生忽然皱起眉凝视着地面默不作声,似乎是在倾听外面的动静。
柳浩然不禁问道:“大师,有何不妥吗?”
济生一把将店伙计手中的酒葫芦及牛肉抢到手里,说了声:“有五条疯狗来了,贫僧告辞!”说罢一晃身跃上二楼眨眼间不知去向。
店伙计慌忙嚷道:“和尚,你去哪里?上面可是客房!”
话音刚落,五个身穿火红袈裟、头戴黄色绒冠怪异大红帽、褐色脸庞的数名喇嘛僧出现在酒堂门口。
陈惜童低声道:“这五个人好怪啊,穿着奇形怪状的大红衫袍也罢了,还光着一条胳臂,那帽子倒像是只娃娃帽,只是稍显大了一些。”
芮青兰偷眼斜看着那五人小声说道:“依穿着看,这五人应是吐蕃佛教的喇嘛僧。”
柳浩然愕然望了望那五个喇嘛僧,轻声说道:“听说近几年西域佛教出了一群败类,以一人为首兼带门下六个徒弟将整个吐蕃佛教掌控于手中。”
芮青兰看着那傲然扫视了一遍酒堂内的众人便大咧咧的寻了张桌子坐下的五人说道:“不错,劫轮教,德坤及其六大弟子,只不知这几人是劫轮教的什么级别人物。”
“店家,来一只烤羊!”那五人坐下后其中一人大声嚷道。
陈惜童说道:“看刚才那老和尚身手不凡,却怎会这等害怕这五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芮青兰轻轻一笑说道:“那老僧说是五条疯狗,想来必有道理。”
柳浩然说道:“我们也不必理会,吃我们的饭好了。”
芮青兰调皮的道:“是该如此,省得沾染一身羊骚。”说完咯咯娇笑起来,引得酒堂内好几人侧目,自然也少不了那五个喇嘛僧。
五人中的一中年喇嘛及其身侧的青年喇嘛上下不停的扫视芮青兰及陈惜童,眼中若隐若现着一丝邪恶的光芒。
不一会儿店伙计端了一盘羊肉上来,说道:“本店虽然门面不小,但没有整只烤羊,一盘煮熟的羊肉望大师们将就将就。”
一稍显年轻的喇嘛怒瞪双目,一副即刻便破口大骂的样子,却被身旁一中年喇嘛阻止,只听他叽哩咕咕的向年轻喇嘛说了几句,随即朝店伙计点点头。
店伙计原本害怕得退了一步,见状连声道谢,随即问道:“几位大师要不要饮酒?”
那年纪稍长的喇嘛说道:“不必了,你们中原的酒简直比马尿还难喝,佛爷们饮佛爷自带的奶酒。”接着推开放在身前的筷子说道:“这些掏粪用的破木棍也都给我拿下去!”说罢自身上取出一个羊皮水囊之类的东西,拨开塞子便仰脖喝了一大口,随即伸手便去抓了羊肉来吃,其他人也都各自取出酒囊喝酒,伸手抓肉。
酒堂内众人听到这几个喇嘛以生硬的汉语说出这等极具侮辱的言语,不由纷纷恼怒侧头望去,但均是敢怒而不敢言。
店伙计显然也有些不快,苦着脸踌躇了一会儿便拿起筷子转过身,撇了撇嘴才离开。
芮青兰早已气恼万分,只是柳浩然不停使眼色并示意坐着吃饭才愤愤不语。
只听一个喇嘛满嘴满手油腻的说道:“早听说中原的娘们儿风骚,哪知却是一个个象木头人一般,尤其是前天那两个妞,只懂得哭哭啼啼,可惜了那细嫩的皮肤和迷人的身段。”
另一人说道:“那两个妞哪里比得上昨天的那个妞?若不是那老秃驴搅和,必不会让我们失望,可惜被那老秃…”说到此处忽然住口,好似这才发觉自己几人也都是光头,只听他咳了两声继续道:“被那老和尚救走了,真是可恨!”
闻言至此,不仅是芮青兰,连柳浩然亦是怒意萌发。
芮青兰“哼“了一声喊道:“店家!回头定要敞开门窗换换风,听说常喝羊奶的人浑身都是羊骚味,别熏坏了到这里吃饭投宿的客官!”
店掌柜听了颇感欢喜,虽然不敢答应但仍然忍不住笑着扭开了头,倒是几个胆大的酒客竟然笑出了声。
那年长的喇嘛盯着芮青兰说道:“姑娘这是在说谁?”
芮青兰瞧也不瞧便说道:“本姑娘说的是以酒囊喝羊奶的饭袋!”
此言一出,酒堂内的人哄堂而笑,而那五人却是不解其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琢磨了片刻,那中年喇嘛忽然说道:“她好像在骂我们是酒囊饭袋!”
众酒客笑声更剧,那五人却是勃然大怒,纷纷怒喝声中柳浩然已然长身而起面对着五个喇嘛僧。
那中年喇嘛示意其他人不要动,随即望了望柳浩然再盯着芮青兰说道:“我们几个佛爷确是时常喝些羊奶,但姑娘可否知道佛爷们人奶也是喝的,看两位姑娘胸部饱满,想必奶水必然不会少。”说罢五人尽皆大笑。
笑声刚起风声骤响,只见人影闪动间“哐”“蓬”“叮”“当”连响,人影骤然重叠穿插后倏然分开。
柳浩然手握龙吟岛鞘,左右身侧是手持分水刺的陈惜童与空手的芮青兰,而五个喇嘛僧的左右手里各握着一个如斗的银色大环,在众人眨眼间的时间内双方已然短兵相接了一遭,大环因震颤而“嗡嗡”的余音犹自不歇。
柳浩然轻声说道:“你们两个站在我后面不要出手,免得弄脏了双手,由我一人来。”
芮青兰与陈惜童相互望了望便依言退后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