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肖翊已追袭那人至屋外,徐伯与芮南玉亦跟随而至,闻听声音三人心中一懔扭头巡望,忽见一身影在半空中疾趋向肖翊所在的方位,右手手掌掩在胸前蓄势待发,而左掌却伸立在面前不断来回轻摆,好似在轻蔑的招呼肖翊向前过来一般。
肖翊见那人犹似摆手招呼自己,仿若浑不将自己放在眼内,不由怒道:“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只见黑影倏然间已达自身数尺余处凌厉拍出一掌,身法之灵动诡异、出掌之迅捷狠辣简直无法言喻。
原来,那人似乎是目空一切的在傲然招手,其实所施所为确是失传已久的玄妙功法,正如常人挥臂摆手游泳一般,所运用的正是将空气当作水流,犹如水中鱼儿一般运用空气挪移身形。事实上,招手其实是在向后拖拉空气,致使自己的身体加速向前推进,正因如此,在肖翊以为对方在自己丈余之远处而未加过多防范之时,对方却出人预料的疾速靠至眼前,以致己身完全处在猝不及防、慌乱失措的危险境地。
肖翊爆喝一声右手猛然张开,尖锐嘹亮声中鹰啸剑呛然出鞘,剑柄在转瞬间握入右手掌中,寒光闪动中剑尖朝来人胸腹之间迎去。
那人身躯陀螺般迅捷旋转,刹那间一只手拂向递送而来鹰啸剑身,只待手背触及剑身之际便猝然猛击剑身,只因为剑身才是一柄剑最为薄弱之处。
肖翊却早已预料对方的企图,当那人握拳捏指骤击向剑身之时手腕微转,剑身的侧面剑刃已在等待那人的蓄势的拳指,那人大惊失色急急收回手,而肖翊顺着那人旋转的身躯悄然伸臂,轻松捉住那人的腰带微一运力,那人便如纸制陀螺般疾旋向空中。
肖翊的本意为待那人力尽落下时顺势制住此人,岂知恰巧一阵风吹来,那人仿若蒲公英般平平飘移,转眼间已越过了一处山坳失去踪迹,遥遥传来悠扬飘摇的声音道:“御~风~使~者~藉~此~传~乌~血~剑~教~教~主~法~谕~~~龙~吟~刀~~~鹰~啸~剑~~~一~月~后~~~巫~山~神~女~峰~相~见~~~徒~儿~断~臂~之~恨~届~时~一~并~清~算~~谨~此~~~御~风~使~者~清~扰~传~谕…”
“谕…谕…谕…”的缭绕余音顺着山风幽幽飘来,带来一种神异诡怖的气息。
芮南玉忽然道:“那人呢!”
三人闻言耸然一惊,齐刷刷扭头望向先前那人倒地之处,岂知空空如也哪里有半点人影?
“御风使者,御风使者,到底哪一个是御风使者?”芮青兰自语般的问道。
肖翊微一沉吟自行答道:“也许两个人都是。”随即皱眉自语道:“奇怪了,何来断臂之恨?”
芮南玉微一思索浑身一震朝肖翊望去,两人同声脱口道:“放飞白鸽!”
肖翊眼珠转了转道:“难道当时放飞白鸽被我卸去一臂之人是这人的徒弟?”随即微微侧头:“奇怪了,这么说共有三个御风使者?还有刚才那人明明被我的独门手法点中了穴道,何以能够逃离?”
柳浩然微一思索说道:“难道是移穴功法?”
肖翊点头道:“我也如此想。”
芮青兰问道:“那么那个人明知不敌,所以诈作被点中穴道,假装到底?”
肖翊点头道:“只有这一种解释,御风使者的轻功及诡计简直可怖骇人。”
忽听远处传来宿鸟惊飞的声音,随即便是疾速远去的细微衣袂破空之声,显然是有人偷偷靠近掩来,见栖息的宿鸟被其惊扰飞起,骇然之下迅速逃离。
四人沉默了半晌,芮南玉忽然叹口气说道:“我们如此极力掩蔽行迹,仍然被人跟踪尾随,虽不知是几方人马,但其锲而不舍及竭尽所能不能不令人叹服。”
徐伯“扑通”跪倒,老泪纵横的道:“教主!老朽懦弱不忠,请教主赐死!”
芮南玉望了眼徐伯并未做声。
芮青兰看了看姐姐向着徐伯说道:“徐伯,你是被逼的,实属有情可原。”
柳浩然上前搀扶徐伯,说道:“您老请起。”
“不!”徐伯拼命甩脱柳浩然的手说道:“若是教主不赐死,老朽死不瞑目!”
“住口!”芮南玉厉声娇吼道:“啰里啰嗦些什么?快说他们将你的儿子媳妇和娃儿带往了哪里?你在此要死要活,却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直如当头棒喝!徐伯猛然自混沌中惊醒,张大口木然相对。
芮青兰焦急的说道:“徐伯,你尽管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伯双唇颤抖,嘴巴一张一张的吐不出话语,许久才勉强说道:“屋里那…人说…说…我不配合,便…便满门皆死,随…随后就…就听…听见闷…闷哼声,及…及娃儿的尖…尖叫,然后就…就…就没了。”
“什么没了?”芮青兰心急如焚的追问。
“儿子媳妇娃儿,没…没了。”
四人你眼望我眼,忽而齐齐看向后来的“御风使者”出现的那方树林。
衣袂破空声疾响,四条人影腾身跃纵掠向那人现身的树林方向。
徐伯亦自跪在当地,双眼茫然的眨了眨,忽然怪叫一声“娃儿”便慌忙站起,急急奔往四人前去的方向。
入得树林,四人早已不见踪影。徐伯极力寻踪觅迹,终于发现小巧浅浅的足印,那当然是功力不及其他三人的芮青兰所留。当下连忙顺着若隐若现的足迹急赶,口中喊道:“教主——!教主——!”
“爷爷!”稚嫩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徐伯闻听之下大喜,回应道:“小帅子!”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蹿出奔跑而来,徐伯喜出望外的一把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原地打了个转,凑过白须拉碴的嘴唇连连亲吻小男孩,小男孩又是火辣辣的痛,又是温暖暖的痒,不由咯咯连笑不止。
“爷爷!”小男孩娇笑之后言道:“那个黑脸叔叔说话不算话!”
徐伯愕然道:“哪一个黑脸叔叔?怎样说话不算话?”
“他说带我和妹妹还有爹娘出去玩,结果还没出门就用手指戳了我前胸一下,结果小帅子就睡着了。明明说好出去玩的嘛!怎么让小帅子睡觉?”
“哦。”徐伯已大感放心,原来对方只是点了孙儿的穴道,并未痛施辣手。
“爷爷。”小帅子继续说道:“幸好有一个很帅很帅的阿姨和黑布盖脸的阿姨还有两个很美很美的叔叔叫醒了我,我和妹妹还有爹娘这才醒了过来。”
“噗哧”一声传来笑声,原来是芮青兰,听得小男孩言语间将“帅”字及“美”字颠倒过来使用不由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伯此时才警醒扭头望去,只见芮南玉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芮青兰则搀扶着一年岁三时十许;因惊吓而脸色苍白的少妇,而柳浩然及肖翊一左一右搀着遍体鳞伤、萎顿不堪的一青年男子出现在前方树林草丛之间。
徐伯见状喜出望外,随即神情一悲惨然道:“教主,您对属下以德报怨,对属下的家人更是恩重如山,老朽不配做教主的下属,教主是杀是罚,属下无不甘心尊领,只是希望教主能够善待属下一家老小。”说罢颓然跪了下来。
芮南玉急忙运起内力将徐伯平平托起,微笑道:“徐伯,南玉之前的确是恼恨徐伯背叛本教,怨怒之下的言语多有不敬,还请徐伯见谅。”
望了望徐伯怀中的小帅子及身畔的青年夫妻还有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待见到您孝顺的儿子儿媳及可爱乖巧的孙儿孙女,南玉已明白徐伯的身不由己,换了我,必定也会如此做,因此您大可不必介怀。”
“教主!”徐伯被芮南玉隔空的内力相托而无法跪下,但心下感激万分,心绪激荡下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当徐伯一家人在芮青兰不断的温言抚慰之下渐渐平复下来,芮南玉说道:“自此以来,徐伯一家再也不能在此安逸生活了,徐伯,你们一家人必须即刻离开这里,不得耽搁。”
“教主!”徐伯惨然失声道:“您要赶我一家老小走吗?”
芮青兰也焦急的说道:“姐,你就发发善心吧!徐伯一家有何处可去?”
芮南玉背转身去说道:“丫头胡说些什么?本教总坛尚缺少人手,徐伯一家子去了岂非恰好安排?”
“哈!”芮青兰会意之下不由娇笑出声。
片刻之后,徐伯激动万分的向家人道:“还不给教主跪下?”,随即当先便欲跪下来。
“且慢!”
徐伯一家人听到芮南玉的断喝不由耸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