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足够了，”米尔医生说，“她威胁要去报警，果真这样，我们就会进一步被警方调查……”
“我明白了，”威廉说，他的脑海中滋生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他吞下一大口威士忌，“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米尔医生那只刻意修剪过的手旋转着玻璃杯，“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你不会是说……”威廉说，“你自己的妻子？”
米尔医生把运动衫的领子整理了一下：“哦，别装出这副样子，威廉。你不必假装神圣，至少现在你别这么做。”
“当然，”鲍·威廉说道，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是干那种事总得有个限度。”
“是的，老朋友，”米尔医生在茶几上放下了酒杯，双手叠放到大腿上，“这是最后，也是一定要做的。”
“你是怎么打算的？”鲍·威廉问道。
“全设计好了，”米尔医生说，“阿黛会自杀，她是那种人，这你必须承认。”
“她自杀有什么动机？”
“她自杀的动机就是我，”米尔医生愉快地说道，“我在外面有许多外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阿黛会自杀完全是因为妒忌。”
动机是有了，威廉心想。“你安排好细节了吗？”他问道。
米尔医生点了点头：“我们有幢小屋在林子里，我计划用哥维芬使阿黛昏迷，再送她到小屋，把她留在那儿，另外把一份用打字机打好并签了字的遗书留在那里，再把瓦斯打开。我自己则把不在场的证明安排好，由我的接待小姐玛格丽特作证，她已同意为我作证，说我整夜在她的公寓里，玛格丽特一直很爱我，这将使我有一个坚定可靠的不在场的证人，你认为呢？”
“棒极了，”鲍·威廉说道，“你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只要你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米尔说道，“以免你听到阿黛的死讯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或做出其他什么冲动的事来，而且，你也要确保能证明自己不在场，以防万一。”
“这个计划听上去很不错，”鲍·威廉说道，“但有一件事，你提到签了字的遗书，你怎么把阿黛的签字弄到手？”
“老朋友，我早料到你会提出这个问题，实话告诉你吧，她的签字我已经有了。”米尔医生得意地把一张折成三层的空白打字纸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将其展开给威廉看，在那张纸的末尾，阿黛的签字的确在那里。
“你怎么弄到的？”威廉非常惊讶。
“你应该了解，”米尔医生说，“阿黛酗酒酗得厉害，昨天晚上，喝过饭前第二杯鸡尾酒之后，我把一些药放在她喝的第三杯鸡尾酒里了，然后诱她进入书房，要她在一些保险单上签字。可怜的阿黛，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米尔医生得意地瞧着手中的白纸，然后折叠好，放回口袋，“医生在办某些事时是很方便，这签字有些抖，不过，一个人要自杀之前，难免会情绪激动，你认为呢？”
“肯定是那样。”威廉说道。
“现在，”米尔医生说道，“我向你保证，不需要忧虑什么，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得能证明自己在命案发生时不在现场，和朋友出去吃饭，或到你熟悉的地方，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这好办。”威廉说道。
米尔医生站起来，穿过客厅，走到前门，鲍·威廉在他后面紧跟着。
“记住，老朋友，不必挂念什么。”
“这很难，”威廉说，“不过事情了结之后，我会很高兴。”
“礼拜四的晚上，”米尔医生在开大门时说，“过了礼拜四，我们俩就能放松下来了。”
米尔医生在鲍·威廉的目送下，走下人行道，走到他的敞篷车前，上车，把引擎发动起来，然后驶进上下班拥挤的车流里。
周四一整天，鲍·威廉都心不在焉的，那天晚上九点钟他在家里待着，当电话铃响起时，他的心脏几乎不再跳动了。
他的恐惧完全可以理解，是米尔医生打来的电话。
“出了岔子，”医生的声音很激动，“我需要你的帮助。”
“究竟怎么了？”威廉问，手紧紧握住听筒。
“老朋友，我们俩可以一起办好任何事，不过我不能在电话中说。”
“你现在打电话的地方是在哪儿？”
“木屋附近，公路边的一个电话亭，我需要你尽快赶来见我。”
鲍·威廉很想拒绝，现在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在他心里萌生出来，对于整个事情的演变，他厌恶透顶，但是这浑水，他已经蹚进去了，抽身已经不可能了。
“威廉？”
“我在这儿，医生，”鲍·威廉说，“怎么到你的木屋那里？”
米尔医生的木屋坐落的地方十分隐蔽。鲍·威廉在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汽车之后，才将车驶上一条狭窄的小路，那条路通向木屋。抵达后，他熄了火，休息了一会儿。
木屋还没他想象的大，漆成淡淡的灰色，在树林之中坐落着。米尔医生的敞篷车停在一个烤肉用的小石坑边，背对木屋，看起来像是要急着离开这里。
鲍·威廉承认，米尔医生办事非常谨慎周到。他走出汽车，踏上木制的台阶，来到木屋的门前。米尔医生把门打开了，微笑着迎接他。
“请进，老朋友。”一件亮丽的黄色运动衫穿在米尔医生的身上，当鲍·威廉经过他身旁，进入木屋时，注意到米尔医生的双手都戴着肉色的手套，那是做手术时用的。
米尔夫人在一张皮制的扶手椅上坐着，两眼安详地闭着，鲍·威廉猜想，他已经被哥维芬麻醉。他环顾四周，看见石砌的壁炉上有四面镜子，镜子上就贴着遗书。
“你刚才说你有困难……”威廉说。
米尔医生仍然对他微笑着：“苦难不会再有了，老朋友。”
鲍·威廉指着米尔夫人：“她会昏迷很长时间吗？”
“是的，她会一直昏迷。”米尔说，“看看这个。”
鲍·威廉跟随他走到椅子的另一边，看见有一个整齐的小洞在米尔夫人的太阳穴上，黑黑的，有血渍在周围凝结着。
“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鲍·威廉问。他把视线移开了，不忍目睹。
“计划中有这一部分。”
“计划也不要……”鲍·威廉陡然打住了自己的声音，因为他看见米尔医生握着一把小手枪。
“我得跟你解释一下，”医生说，“你知道，阿黛是自杀，你有没有注意到，子弹口周围有烧的痕迹？这会被警方看出来的。”
“为什么自杀？”鲍·威廉说，
米尔医生仍微笑着：“因为她不能失去你。”
鲍·威廉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米尔医生说，“我相信她会很后悔杀你，你知道，老朋友，你和我妻子一起开车来你们的爱巢——记住，阿黛的遗书是用你家里的打字机打的，遗书就在那面镜子上贴着。”
鲍·威廉颤抖着走过去，看那张遗书：“当威廉和我说我们到死也不会分开的时候，我很真诚，我是要两人谨守那誓言。”
米尔医生高举着一把钥匙：“这钥匙是你家前门的，你妻子生前给我的。今晚早些时候，当你为了证明自己不在场而出去时，我到你家里，用你的打字机在阿黛签名的那张空白纸上把她的遗书打了下来。”他用拇指和食指转动着钥匙，然后重新放回了口袋里，“警方会在阿黛的口袋里找到这把钥匙。”米尔医生的脸上一副得意的神色。
“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的。”威廉号叫着。
米尔医生丝毫不为所动，说道：“我把整个事件的经过来重新组合一下：阿黛在数分钟前用枪把你杀了之后，遗书就被贴在了镜子上，然后坐下，举枪自杀。我想你是想和她分手，或是不想和她结婚或者别的什么。这是我和许多人都能理解的，你知道，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告诉朋友们，你和我妻子关系暧昧。”
“胡说八道！”鲍·威廉号叫着，“那是根本没有的事！”
米尔医生摇了摇头：“你的汽车，你的钥匙，妻子死后你很寂寞，由于我经常不在家，阿黛对我的死心，还有我散布的谣言……这一切配合妙极了，不是吗？”
鲍·威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米尔医生戴手套的手指就把扳机扣下了。鲍·威廉的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他最后看见的是，米尔医生把手枪放在阿黛的手中，之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虽然米尔医生一直和朋友们说，他早知道阿黛和鲍·威廉关系不正常，但是对于妻子的死，他表现得是那样难过。他诊所的接待小姐玛格丽特的作证——证明医生在出事的那天晚上整晚待在她的公寓里和她厮混——有力地证明了他当时不在场。米尔医生的风流倜傥，和玛格丽特的作证相互印证，很能令人信服。总之，一切都按照米尔医生计划好的进行了。
只是有一点，接待小姐玛格丽特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她要米尔医生将自己的一半财产给她，还有米尔医生整个人也得归她。
米尔医生对于怎么处理这两件事很是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