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情缠丝绕
31633900000006

第6章 查凶犯

晨光映进了王文廷办公室,墙上的挂钟,有节奏地敲了六下。

王文廷不像以前那样潇洒了,他脱去白衣裤,换上署长服,拧着眉头,望着窗外。一阵思考之后,转身奔到写字台旁,刚要拿起帽子。李明水走进屋内。折腾了一夜,有些疲惫不堪。

“没有抓到?”

王文廷看到李明水打不开的眉头。已经知道搜捕结果。

“署长,镇里所有的地方几乎都搜查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挨门挨户都查过了?”

“是,不仅是住户,镇里所有的店铺,包括山上的寺庙和中小学校,丝厂、油坊都搜查了。都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那个家伙要是跑庄稼地和树林里躲起来。范围那么大,晚上那么黑,我们的人又少,根本就找不到他。”

“没有问一下,有没有人见过他?”

“都问过了,没有人见到他,也不奇怪,晚上天黑。看不清楚。”

“用狼狗找了没有?”

“别提了,那是什么狼狗呀,县里还说给我们的是警犬呢,我看连只猫都不如,瞎鼻子,聋耳朵,纯粹是个废物,县大队那些当官的不知道收了卖狗的多少好处。让我们当成祖宗伺候着。”

“你天天带着它,走南闯北,招摇过市,现在怎么又变成废物了?”

“嘿嘿,不都认为是警犬嘛,东西不怎么样,名声在外。瞎猫披上老虎皮,也能显出一点威风来,用它干活不行,用它去吓唬吓唬人,倒是有点用处。”

王文廷无奈地摇了摇头。县里分配到警署的警犬,是一只牧羊犬,没有经过专业驯养,样子长的凶猛,嗅觉与普通家狗没有区别。

“现在看,所有道口都没有发现这个人,他也许还藏在我们没有找到的地方。也可能是在搜查的过程中,让他漏网了。这样吧,派人到保安团,让马团长他们来,一起商量一下。”

“署长,弟兄们都一夜没合眼了,还要连轴转呀。”

“怎么,平时你们吊儿郎当,陪着狼狗逛大街,看风景。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还想和以前一样,按部就班,不紧不慢,快去。”

“是。”

李明水转身要走。

“回来。”

“安排几个人,再到各个店铺查一下,把那些卖火油的店铺逐个登记,搞清他们卖的火油都是从哪里进的货。是谁给他们运来的。”

“是。”

李明水离开后。王文廷陷于了沉思。他感到有些沮丧。发动了所有警力和保安团员,搜查了一夜,结果一无所获。这是他担任署长以后,发生的第一起杀人案,而且是在警察署门前不远的地方。

王文廷出身富贵人家,父亲是青山镇商会会长,他年纪轻轻就当上警察署长,不知情的人,认为他是靠拉关系上去的,也有人认为是用大洋买的。实际上,他靠的是自身的实力干上去的。奉天警官学校毕业,为他奠定了做警探的基础,加之他善于分析思考,他接手的案子,在短时间内就被他一个一个侦破了,没有一件成为悬案死案。

前年冬天,老皮铺张老汉家丢了一匹马,按照青山镇的规矩,一般的盗窃案件由保安团负责查办,保安团查办不了的或者重大案件,由警察署负责查办。保安团拖了一个月,也没有给张老汉找到马,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答复。无奈,张老汉自己开始找马。因为张老汉在河边遛马时,邻村的肖福来对他的马看了好一阵子,马丢了以后,他就对肖福来产生了怀疑,他跑到肖福来家,在肖家的马棚里,他看到一匹像自己的马。由于张老汉的马和肖福来的几匹马都是一匹种马留下的崽子,毛色几乎相同。在青山镇,这样的马有数十匹之多,如果不在马身上留下特殊记号,很难辨别是谁家的马。张老汉心粗,没有想到有人会偷走他的马。当他说出是自己的马时,肖福来大发雷霆。

“老张头,你凭什么说是你的,你说出具体证据来呀,是马屁股上多长一撮毛,还是马肚子上多长了一个棒槌,这些都没有吧,那你就说一个最简单的,你的马几岁了,嘴里长了几颗牙?”

张老汉张口结舌。他的马是从马贩子肖福来手里买来的,他平时只关心给他的公马找母马,却没有留心他的马用了几颗牙去啃母马的屁股。肖福来却把自己所有的马,嘴里有几颗牙,说的一清二楚。张老汉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张老汉回家一夜未眠,越想越窝火,第二天就把案子捅到了警察署,指出了嫌疑人是邻村地枣沟的肖福来,并提出,肖福来是保安团团副大苍蝇的亲二叔。保安团拖着不办,是有意包庇。老署长就把这个难办的案子交给了王文廷。王文廷带着张老汉去调查指认时,刘老汉在几匹马跟前转了半天,也没有敢指定哪一匹马是他的。却说他的马不见了。案情瞬间化成了飞云。让王文廷也眼前一片白。

肖福来挺着胸脯,大声嚷起来。

“我说老张头,我看你是找马找疯了,找红眼了吧,看见谁家的马,都认为是你的马。上一次在我家,我没有好意思说你,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把警察也叫来了,你说吧,这几匹马,哪一匹是你的。你要能拿出证据来,你就牵走。我就去蹲笆篱子。你要是没有证据,指认不出来,你就给我滚蛋!”

张老汉垭口无语。事情到了这一步,按照一般警察来办案,张老汉只不过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很可能是没有看清楚,辩仔细。对肖福来的怀疑就可以解除了。可偏偏遇上的办案人是王文廷,他从张老汉不敢确认自己马的前后表里,发现了疑点,如果张老汉第一次能认出自己的马,他来了以后却认不出,只有一种可能,马被转移了,或者被毁掉。他认为这是罪犯对警察的轻视和挑衅,下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正在考虑下一步采取什么办法侦查时,身旁的张老汉眨巴着眼睛,又说出一番话。

“这就有点怪了,我怕他把马偷着卖掉了,派人在他门口白天黑夜一直盯着,马怎么就能没有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把马变成飞马,飞上天了?”

这一句话,给王文廷提供了侦查的方向,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肖家的院子,就带着张老汉离开了。肖福来面带微笑把他们送出门外。

“王长官,我知道你是个破案能手,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这个案子,你都亲眼看到了,别说是一匹马,就是一根马尾巴丝,和我都没有关系,老张头硬要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就说我偷了他的马,我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啦,你可要为我洗清罪名啊。”

“啊,你放心吧,我再到别处去查查。把马找到了,你的罪名就不洗自清了,是不是?

”那是,那是。”

张老汉见警察到场也束手无策,垂头丧气,满脸沮丧。

次日,肖福来躺在炕上睡回笼觉,王文廷带着李明水进了肖家院子,移开草垛的秫秸,地面上露出了新土,王文廷让肖福来把土挖开,肖福来的手开始哆嗦起来,李明水夺下铁锹,挖了下去,发现了马头和马蹄子,还有一些马骨头。肖福来瞪着眼睛看着马头,一语不发,老老实实让警察带走了。

到警署以后,李明水问王文廷。

“你怎么就知道是埋在草垛下?”

王文廷从容回答。

“既然马没有离开肖家院子,就很可能是把马杀了吃肉了,马骨头和马蹄子他是没有办法吃到肚子里的,必须毁掉和隐藏起来。冬天地面都封冻了,河里的水也结冰了,要隐藏这些东西,唯有屋里和草垛下面没有冻土。埋在屋里,人和死马睡在一个屋里,一般人没有那个胆量,除非他是阎王。”

“他也能藏到别的地方呀,投到井里,或者用火烧掉。”

“投到井里,马骨头是沉到井底了,井水颜色会变红。会被周围吃水的人发现的。用火烧掉,邻居会闻到气味。都容易暴露。只能埋到地下,院子里能埋的地方,唯有草垛下面。”

李明水连连点头。

在青山镇警察署里,警官学校毕业的唯有王文廷一人,不到两年,他就被提升为警长,转年老署长年老卸任,他就当上了署长。

马连威挺着肚子进了屋。他身高体壮,是一个典型的东北男人。大苍蝇尾随在后。

“文廷老弟,你也太见外了,有什么事用到我保安团的地方,你发号施令就行了,专门派人请我来。来来回回的,多麻烦,用不着。”

马连威的客气话,含着挑剔的味道。

“大哥,昨天晚上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和你商量。有些失礼了,你多包涵。”

“哈,用不着客气,咱们都是在青山镇地面上混食吃的,说多了,那就远了。怎么样,凶犯没有抓到吧,让案子难住啦?”

“是,白折腾了一夜,一无所获,让你们也受累了。”

“啊,那我就明白了,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一个人也没有抓到,你不死心,还要查下去。想让我保安团也搭把手,和你们一起查,是不是?”

“是,昨天我们只搜查了镇里,我想在我们警区内展开全面排查,我们警署的警力有限,你们人多,你的人又是从各个村子来的,对各个村子的情况都比较熟悉。想让你们再帮一下忙。”

“老弟,维护青山镇的治安,是你的警察署和我的保安团共同职责,虽然杀人案是你们应该办的事,我保安团也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呀,是不是?”

马连威有意指出责任范围。

“那就先谢谢了。”

“你就说吧,怎么个查法,是翻箱倒柜?还是挖地三尺?”

“那倒不用,眼前最要紧的是两件事,一是要继续搜查那个蒙面人,包括他骑的黑马,二是要查清楚运货的马车和车夫,查一下谁家的马车没有了,车夫是谁。家里都有什么人。排查期间,你们的人在各个道口严加盘查,我们派三组人马昼夜进行巡逻。”

“嗯,我清楚了,我这就回去安排,在全镇给他来个拉大网,他就是变成一只鸟,也别想飞出青山镇。”

王文廷握起双手。

“那就有劳大哥了。”

送走了马连威,王文廷独自一人来到卫生队停尸房。值班的看守掀开白布单,他看着车夫脖子上的刀口,眉头皱了起来,车夫是被一刀割断喉咙而死。这说明蒙面人是一个经过杀人训练的凶犯。在他的认识里,这样的人,青山镇不能说没有,但现在还没有发现。

看到车夫致命的刀口,联想到与蒙面人厮杀的情景,让王文廷对蒙面人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个既残忍又狡猾的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