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飞扬
“叮铃铃……”周末的清早，电话吵醒了一屋人的美梦，雨娴直接丢了个枕头过去，可铃声还在响，肖敏迷迷糊糊的拿起电话，没好气的问，“谁啊？”
“叶知秋，找你的！！”肖敏把电话从床上递给她，叶知秋抱歉的笑了笑，“大家继续睡。”
“小叶，”阿晖的声音有些着急。
“阿晖？”大清早便从睡梦里接到电话，尽量压低了声音，“阿晖，我们寝室大家都在睡觉，我不能大声说话。”
“小叶，我有事情要你帮忙。”阿晖的声音不同于以往，急促焦躁。
“好，你慢慢说，别着急。”叶知秋努力压低声音。
阿晖顿了顿，“小叶，我爸要是打电话过来问你我在哪儿工作，你就告诉他说在你们学校餐厅，你帮我找到的工作，可以么？”
“好，”她先是答应了，“阿晖，叔叔还是不答应让你留在北京吗？我上星期已经给老爸打过电话让他去劝过余叔叔了。”
“没办法，”阿晖有些沮丧，“现在只能骗我爸这样说了，我说三个月试用期过了，酒店那边我也不做了，就正好你们学校餐厅招人，我就去了。”
“恩，这样也好啊，叔叔就是不许你在酒店做厨师，或者就是觉得那边环境太复杂吧。”叶知秋想了想，“阿晖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瞒着余叔叔的。”
阿晖松了一口气，“恩。”
“这主意肯定是别人帮你出的吧。”叶知秋悄声问。
“恩，一个朋友。”阿晖的声音戛然而止。
“朋友？”叶知秋很是纳闷，阿晖刚要解释，她便又说，“哦，你们同事吧，主意不错。”
“恩，小叶，我现在已经跟酒店签合同了，你以后也不用去给那个云飞扬做饭了。”阿晖说着，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一般，“你都在准备出国的考试，一定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恩……”叶知秋想了想，笑了，“恩，阿晖你不要担心，这事情我会处理的，不跟你说了，再说下去，她们就要拿枕头砸我了。”
“好，小叶，你先挂。”
“好，那我改天去找你，落日，是吧。”
“恩。”阿晖的声音才带了些轻松和释然。
挂掉电话，看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天似乎大亮了，叶知秋悄悄的走到阳台，打开窗，早上的空气和着青草的气息，时不时的柳絮飘着，她好玩的抓了几个，想起那个最怕柳絮，最爱玩闹的云飞扬。
从没想过，两人竟然可以做朋友，如果这样，也不错，其实，他也是个心眼不坏的人。
“云飞扬，给我讲讲那个新疆的小姑娘吧。”叶知秋看着他，好奇的问。
“是不是我跟你说了，你就不生气了？”云飞扬想要坐起来。
“趴好吧你。”叶知秋把他按住，“我生气你还会在意啊？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是来惹我生气的呢！”
“其实，”云飞扬趴下来，“叶知秋你还是挺哥儿们的。”
“哦。”叶知秋呶呶嘴，她大概了解到这在云飞扬的字典里就是赞扬的话了。
“其实，那女孩长的什么样子我都记不得了。”云飞扬喃喃着，叶知秋坐在了沙发旁边的大块地毯上。抱着抱枕，靠在沙发的边边上听他说。
“就记得那个时候，周围的人都是小毛孩子，就她特别不一样，眼睛水汪汪的，而且成绩也特别好。每次我们都在玩的时候，她就安静的看着，每次学校组织活动的时候都会去跳舞，那个时候，她穿着红红的一身裙子，叮叮当当的，很好看的。”
叶知秋了然，新疆舞的装束，必定是红色民族服装。
“那她是一个人跳独舞？”
“不是，但一群人里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来。”此刻的云飞扬显然进入了初恋回忆的状态。叶知秋憋住笑，只是“哦”了一声，心里暗暗想着，小时候的云飞扬一定傻乎乎的可爱，他喜欢的是公主那一类型的吧，菲菲可能不成，但方怡肯定不错。
然后云飞扬又说，“我还记得她开始也是对我很好的，那会儿学校有卖桔子粉的，她买了还送给我一袋过。”
“哦。”叶知秋抱着抱枕忍着笑。
“叶知秋你竟然笑我！！我不说了。”云飞扬瞧见她忍笑，大声说。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你现在每天喝橙汁不是那会儿养成的习惯吧。”
“其实是后来有卖桔子水的，我更喜欢喝那个，颜色很好看，喝起来也不错。”云飞扬说。
“对对对，”叶知秋认同道，“我记得可便宜了，五毛钱买了，回头把瓶子换回去还给两毛的那种，是不是？我也最喜欢喝桔子水了。”叶知秋很是欢欣。
“是啊。原来你们也喝。”云飞扬不以为然的说。“看来南北方的差距也不是很大。”
“呵呵，这就是云飞扬的初恋啊。”知秋感慨道。
“你听完了？笑了？”云飞扬问。
“恩，好了。”
“那好，说说你的初恋吧。”云飞扬话题一转，“小女孩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什么邻居家的大哥哥，前后桌之类的。”
“喂，”叶知秋说，“我可不像你这样早熟好不好。”
“小一，不要告诉我孟安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啊……”云飞扬很是惊讶。
“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两人沉默了半分钟，叶知秋感叹道，“桔子水，跳皮筋，跳格子，打弹弓，小时候的事情总是让人想起来就觉得，恩……”她想不起来用什么词来形容，“喂，你们那时候都做什么？男生都在干什么？是不是会自己做手枪，我小时候也有过一把木头的手枪。”
“我们才不会玩那些幼稚的东西呢。”眼神里却透出欣喜和洋洋得意，“我们做的是真正可以打猎的火药手枪，再说，我们可是新疆，在大草原呢。”
“对啊，你们可是在大草原呢。”
“是啊，那你骑马么？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叶知秋被提起兴趣。
“骑马那可是家常便饭，”云飞扬慢慢坐了起来，煞有介事的说，“我们那会儿，上学都是骑马去的，每个人都住的离得很远，大人呢，就骑成年马，小孩儿上学就骑小马。而且我们上课的时候，马就自己在外面吃草，一下课，吹个口哨，自己的马就得得得的跑来了。”
“真的吗？”想来就觉得神奇。
“恩，”他点点头，然后瞥了叶知秋一眼，“像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连小马驹都骑不了。”
“切！”叶知秋想了想，“要是我也在新疆上学就好了，小学的时候坐在我前面的男孩子就是新疆的，每次过年都会给我们从新疆带葡萄干来。”
“葡萄干算什么，我们学校就在葡萄沟旁边，没事的时候，我们男孩子就去葡萄架下躺着，等着葡萄落在我们嘴里……”云飞扬继续说着。
叶知秋先是羡慕，后来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云飞扬，你牛皮吹大了吧？”
“……”他没说话，却满脸都笑。
“你涮我！！！”叶知秋推了他一把，“哎呦！”云飞扬眉毛拧在一起，“我的背！小一你手太狠了，我不过是……”
他顺势又趴下来，叶知秋笑他，“喂，没怎样吧。”
见他没理会，“不好意思，云大少爷，别生气了。”叶知秋忍笑道歉。
“叶知秋，你最坏了！”云飞扬说这话的时候像个赌气的小孩儿。
“好了，我最坏了，成不成，每天给你做饭，还给你准备橙汁，我最坏了。”
“对，我还没吃饭呢！！！”云飞扬叫嚷着。
“我去给你热饭。”叶知秋才想起来，这会儿都八点多了，“孟安不回来了么？”
“你心里就只有孟安，重色轻友！”云飞扬不屑道。
“好，我不说。”叶知秋忍俊不禁，这哪里是朋友，就是小孩子一样。“你等着，我给你把饭热一下，不过，面好像……”
“那我不吃了！”他似乎是在赌气，叶知秋劝道，“我也没吃饭呢。”
“那出去吃。”他伸手拿过沙发边上的电话，随手按了号码，“喂，我是云飞扬，……，恩，过会儿过去，…… 恩，还是原来的房间，……好。”
扣上电话，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对站在一旁的叶知秋说，“走吧，出去吃。”
“可是……”
“可是什么？”云飞扬站起来，拍拍她的头，“小一，快点，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北京有名的簋街……”
“簋街？！”叶知秋立刻两眼放光。
“恩，而且今天你有幸可以坐本大少爷的香车。”云飞扬充满得意。
“好！”叶知秋马上精神了起来。“走吧！”
坐在车里，云飞扬时不时得揉揉肩膀，叶知秋歉意越发深，怯怯的问，“很疼吗？”
“哼！”云飞扬白了她一眼，“下回我摔你一次？”
叶知秋噤声，看着这车里的一切，这车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好像是车展的时候，那是第一次认识云飞扬，飞扬跋扈，这名字倒是切合了那会儿的他。
“L’eau parkenzo？是吧。”她不甚熟练的念着香水瓶上的标志。
“恩。”云飞扬意外看了她一眼，“风之恋，你也知道？”
“恩，”叶知秋点点头，“雨娴告诉我的，名字还不错，风之恋，味道也不错。”
“有种桔子的味道……”叶知秋笑着说，“你是不是最爱橘子了？记得上次吃橘子……”
“嗯哼！”云飞扬佯装咳嗽。
“好，我不说了，下次绝对不跟你抢，”接着忍笑小声嘀咕说，“我可是从来不跟小孩子抢东西的。”
“你又在腹诽什么？”云飞扬问。
“哦，腹诽，好有文化的说辞啊。”叶知秋笑。“好了不说了，刚才说起新疆，我就想，改天有时间要去新疆看看草原，看看天山什么的。”
“扬州不是很美吗？我倒想去杨州，苏杭的建筑还是比较有风格的。”云飞扬说起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子，“喏，到了，这家。”
车停在门前的车位，叶知秋看到夜里的簋街一派热闹，可这店却不同其他摆在路边的露天小店，却极为雅致，门脸儿不大。
叶知秋很是讶异，怎么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能找到这样的去处。转过回廊，然后就是一个四合院，看上去很是有老北京的风格，院子很安静，只有若隐若现的仿佛是曲子的声音，没看到有什么人，“人怎么这么少？”她小声问。
“这是一家内府菜。”云飞扬只是简单介绍了一句。直到很久之后的后来叶知秋才知道，这店，常人是进不去的。
“云少，您？”侍者走后，又进来一个人，热络的招呼。
“来几样素菜，两份面就好了。”他似乎常来的样子，叶知秋只顾着看着房间的布置，处处透着用心。
“喂，别看了，像个……”云飞扬没有继续说。
叶知秋坐了下来，看着他颐指气使的模样，回头想想，“云飞扬，今天是不是你先错的来着？”
他听了，立刻换了一副柔柔弱弱的面容，“小一，咱甭提了好不好？”
“哼！”这次换叶知秋不理他了。
想想从出门到现在，这家伙，叶知秋自己研究着这店的装饰，站起来，又研究着，“恩，颇有清代中晚期的风格。”
“恩，确实是那时候的，你眼光不错。”云飞扬赞道。
“跟你说过了，我父亲是古建筑学的教授好不？”
“失敬！失敬！”他拱手，“原来小姐家学渊源。”
叶知秋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一餐饭，吃的惬意，享受，他们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说起以后要去的地方，他说要去扬州，叶知秋要去新疆，后来两人又说起法拉利，于是都决定去一次意大利，见识一下法拉利的家乡，那里有威尼斯小镇……
那一夜，云飞扬把他的初恋小女孩的故事说给了叶知秋听，那一夜，叶知秋告诉了云飞扬，她的小秘密。一夜下来，叶知秋似乎与他成了哥儿们。
恩，是的，似乎吧。
“叶知秋，”她记得，云飞扬叫她的名字。
“恩？”
“小一。”他换一种称呼。
“恩，说吧。”
“一一，”仿佛最是习惯这个名字。
“喂，这名字不许你叫。”
“可是以前你也没说不许。”
“那是LEON。”
“可我就是LEON。”
她本想争辩，后来想，就算了，“你随便。”
“算了，看你不乐意的样子，小一，还是小一吧。”
叶知秋点点头。
她记得他却诡异的笑了， “一一，我跟你保证，以后你跟孟安的事儿包我身上了。”
“切，”叶知秋不理他，“我走了，都早晨了。”
“一一以后还会来给我做饭吧？”
“虽然三个月的期限要到了，可是你不是还没有追到……”看她脸色，飞扬噤声，“恩，咱们俩不也才刚刚化干戈为玉帛。”
“有时间就来跟我聊天，恩，电脑你随便用，饭可以不做的。”他像极了幼稚园没人理会的小朋友。
“一一，我其实，很可怜的，没有人跟我玩。”可怜巴巴的样子，像被人丢弃的狗狗。
“恩，”她回头，“以后不许说孟安，不许欺负阿晖，不许，”想了想没想起来，随后说，“以后要经常请我去喝新加坡司令。”
“好，我都答应你。”
“那我走了。”
“好，一一，我送你。”
“切！”
“我开法拉利送你。”
“哼！”
有些人，成为朋友，是命中注定的，正如有些化学变化，从来都是不遵循规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