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一生都爬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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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吃大锅饭

寓言《楚王好细腰》传:周朝的楚灵王喜欢官吏有细细地腰身。因此,大臣们为了细腰,限定每天只吃一顿饭。甚至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收紧腹部,用腰带使劲勒出细细的腰身,然后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结果一年后,朝廷上下官员都面黄肌瘦,弱不禁风……

王够雄有了一亩生产几千斤的奇迹,顺势就会生产出更大的“奇迹”来……

一九五八年秋,一天,活电报颜素芬喜笑颜开对阿龙说:“铁柱子,听我那当家的够雄讲,二小队要吃大锅饭了。”

没过几天,王够雄就在社员大会上牛气冲天: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我们丰收了!丰收,这是人民公社带来的好处。啊!我曾经给你们讲过,人民公社是通往共产主义的桥梁。啊!今天我们‘世外桃源’的二小队就是要敢为人先哈,走在时代、走在国家的前面!啊!现在,我宣布,二小队提前实现共产主义。从今以后大家在一口锅头‘共产’,舀饭吸(吃)!让别人都看看,张家冲提前过共产主义生活了!”

“好!好!嘘......嘘.....”几声赞同、和着几声口哨,会场瞬间沸腾起来。

“喂,巴巴掌响起撒!”颜素芬啪、啪、啪的掌声,却把会场带入了安静。

“喂,大炮筒,穷以志为贵,话以实为贵。在一口锅吃饭,就是共产主义吗?简直乱弹琴!”段三叔满脸苦笑。

“驼背,我这个人,没求文化,大老粗一个。请问,一口锅头舀饭吸,不是共产主义还是啥子?怪求得很!大家跟着我走,不会错。”王够雄十分肯定。

“跟你走,不背时(倒霉)才怪!共产党像太阳,我们是向阳花,我们只有跟着党走。”段三叔纠正。

这时,座在后面的几个叽叽呱呱在议论:

“吹喇叭打鼓~自吹自擂。那几颗卵粮,经得起几天焙(整)哟!”

“党和政府又没有文件要搞。人怕出名猪怕壮,男怕没钱女怕胖。他这样出风头,要遭的。”

“你看嘛,大锅饭大家干(吃),几哈(很快)干完就完蛋。”

“哪个完蛋?”

“大家撒!”

“那你站出来说几句嘛。”

“关我屁事。人微言轻,说了有卵用?他,一个大炮筒;他,一个犟拐拐!没法,只有跟着走撒!俗话说,跟着蜜蜂找花朵,跟着苍蝇上厕所。到底是花朵还是厕所,只有经过了才晓得。大不了再回到各家烧火(做饭)的日子。”

“同志们,我看了黄历,那就定在十四那天,各家把桌子、板凳搬在一起,干!”王够雄又发话了。

段三叔一脸无奈,自言自语:“你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好!走着瞧。”

“社员同志们,我再三说,生产队长也是干部,是土皇帝!!一个队,就像一个家庭。一队之长,就是家长。你们每天的劳动,你们吃的粮食,全队的生产,全队的规划,哪一点不是我在操心。我今天把大家邀拢来一起吃大锅饭,就是想让你们甩开吃喝拉撒那些事,集中精力搞劳动。后边坐的那几个,我不怕你们议论。还有,小乖乖,你那尖尖脚,上山干活吃力。寡人本想叫你去煮饭,可是那半人多高的饭桶啊,你又整求不伸展……”王够雄越说越来劲。

“王队长,有你这句话,说明你还是想到我的。谢谢哈。”段三娘有些激动。

“你是小乖乖,我时时都想倒得。”大炮筒一脸淫笑。颜素芬立刻侧过头,看看小乖乖瞬间作何反映。

“死鬼!”段三娘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却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儿,笑呵呵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平安公社干部晓得后,急忙赶来制止。这时,王够雄耍起杨二郎的兵器~两面三刀来,当场拍胸击掌不搞大锅饭,暗地里紧急筹备……

一天傍晚,阿龙在竹林里玩小泥人。溯风吹得竹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落叶、灰土被大风一卷而起。阿龙开始打起得瑟。仰望天空,乌鸡婆黑的云块,低低的从冲北向冲南滑游,天色阴郁,山丘、田野静悄悄,乌鸦在竹林上空低低的飞来飞去,阴气很浓。阿龙有些心惊胆战,急忙跑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听见王够雄在嚷:“芳芳,你家的粮食交完没有?还有,喂的畜生和锅、瓢、碗、盆等都要交哈。”

“交了!”

“这就对了。如今吃大锅饭,你留倒也没求用。再说,今后查倒了,不好交代喔。”

“你们爱怎么查就怎么查。”

王够雄走后,芳芳自言自语:“我得罪他先人,留下的锅、碗、盆和豆瓣,放哪里呢?”

“藏在地里头,大炮筒就找不到。”阿龙接过话头。

这时,芳芳紧急行动,端着那些东西,避开阿龙,象铁人戴铜帽~十分保险的藏起来了。

豆瓣藏起来,好处无穷!如果一家人饿来稳不起的时候,就可以悄悄煮点稀饭、糊糊、豆类的东西,用它当菜。既不要油、盐、酱、醋,更不用炒菜。炒菜要冒烟,绝对不行。王够雄一看见哪家在冒烟,就要马上赶来收东西,那就成了偷鸡不倒~蚀把米。

然而,豆瓣,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锅饭把全队的人集中在一起。办在院对面以李家、陈家、张家为主的几家住房里。屋内全部搬空,只摆放由各家各户搬来的饭桌和凳子,排场很大。吃饭以户为桌,这时一个个社员就像跛子进医院~治脚(自觉)得很,安安静静座好,由炊事员抬着饭、菜,逐桌分配。当然,饭、菜、汤等食物怎么舀,舀多少,就要看和炊事员的关系了。这期间,阿龙家只有爷爷、妈妈、二弟和阿龙四口人。当然,这样的老、少、妇家庭,“吃亏”是难免的。

有一次,阿龙刚吃了几口。突然看见爷爷将捏着筷子的手“啪’的一声砸在桌上,气愤地说:“不象话!!”甩下筷子,愤然离开了。

原来,阿龙的爷爷来得晚,看到队长王够雄碗里的饭比较多,自己碗里都是红苕,因此生气了。

大锅饭开始时,由于有从社员家里收起来的粮食和家禽家畜,真象土地菩萨打呵欠~神气、“风光”得很!

这时,活电报颜素芬揭竿而起,得意洋洋,电报频频:“大锅饭……呀,就是好……呀,好得不得了呀!”

段三娘一边哼着《洪湖水浪打浪》,一边对阿龙说:“铁柱子,现在你妈妈都不操心做饭那些事了,安逸哟!”

“小乖乖,你会像《楚王好细腰》里面的大臣,同样的下场!”段三叔一脸怒气。

阿龙搞球不懂,只是呆呆地瞅着傲立在东方的黄口坳,不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