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我的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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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恶魔之子

一只骷髅,一个受诅咒的人。

图门生无可恋的望着天,感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不远了。

骷髅无力的瘫靠在树干上——它竟还天真的指望托比带着自己在希瑞尔四处行骗,当一个货真价实的圣徽老爷爷。

不是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吗?

图门还在懊恼,从墓地远远的飘来几声粗豪的呼喊声。

“这边有两排脚印,骷髅跑进林子了。”

图门凭着音色,勾勒出了一个彪形大汉,而后成功的吓到了自己。

它一把拉住豁然站起的托比。并从他的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把头发包起来,然后将我收进魔法道具,往林子外面跑。”

托比极为熟练的用布将头发遮盖起来,跟着骷髅虔诚的念起了咒语:“科学,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阶梯。”

骷髅点着脑袋,台词是中二了一点,但是,看着信徒犯二难道不正是神祇的乐趣吗?

两米高的黑色缝隙在托比身前的空气中浮现。

骷髅往前一步,出现在了一间狭小的暗室内,这里唯一的装饰品就是墙上的壁灯,幽绿色的不灭明焰正在黄铜色的灯座上摇曳。

托比不敢置信的摸着胸口的魔法道具,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拉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愣着干嘛!还不跑?对了,把羊毛毯收起来。”暗室的墙壁上出现了圣徽的视角,这个高度让骷髅极为不适应——孩童的视角和成人终归是不同的。

托比迅速地将毯子卷了起来,用两只手臂紧紧的抱住。羊毛毯在图门看来,只是不用再浪费一个神术。但小男孩却知道这雪白暖和的毯子有多珍贵,北国冬天的寒冷并不容易挨过。

托比朝着红松林的另一头飞奔而去。

幽静的林间随着脚步声响起而喧闹起来,几个吵吵嚷嚷的佣兵循着骷髅和小男孩在厚厚的落叶上踩出的脚印找了过来。

“那边的小子,你跑什么!”大个子站在缓坡上,远远的看见托比在林间飞奔,立即吼了起来。

“利爪,抓住他。”不同于大个子傻愣愣的吼叫,队长立即对着身边穿着牛皮甲的佣兵下令,那个小家伙恐怕就是和骷髅并肩而行的人,他手里抱着的兽皮显然也是贵重物品。佣兵队长在勋爵的府邸都没见过那样漂亮的兽皮。

瘦高的佣兵脚下一蹬,飞速的冲了下去,生长在缓坡上的树木仿佛对他毫无影响。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图门急促的说道:“托比,把毯子往左边扔出去,快。”

小男孩犹疑着,图门严肃起来:“托比,扔。”

托比最终还是把毯子扔了出去,然而遗憾的是,利爪冷冷一笑,继续追着他而来,瘦小的身体自然跑不过他。转眼间托比就被佣兵抓住衣领,一把扯了回去。

“小子,你是不是当我傻?”利爪冷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托比,指尖舞动着一把黑漆漆的匕首,两撇胡须因为冷笑而扭曲起来。

托比抿着嘴,一言不发,圣徽表面早已变幻成了亚麻布的粗糙补丁,圣徽边沿,黑色的粗线歪歪扭扭,只有一个大概的环形的轮廓。

骷髅头在召唤空间哀嚎起来:“你妹啊!给条活路行不行!”

佣兵的队长是一名战士,腰间挂着细长的泽尔弯刀,这种冷僻的武器源自杜鲁西部的泽尔沙漠,在北地并不常见。

他走到托比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缓缓地抽出弯刀,在托比头顶上轻轻一划而过,破旧的亚麻布伴随着几根被砍断的血红色短发滑落下来。

几个佣兵齐齐后退了一步。

“恶魔之子?”佣兵队长略显暗黄的脸庞露出凝重的神色,却没有被这个受到诅咒的人吓退,他厉声问道:“小东西,这张兽皮哪里来的?”

托比本想沉默以对,不过心灵中传来的信息让他改变了注意:“这是一个巫师给我的。”

佣兵队长不屑的笑了起来,用弯刀在托比脸颊上拍了几下:“哈,小东西,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老实点,否则……”

“是真的,那个巫师在我家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是他留下的毯子,是送给我妈妈用的。”小男孩眼眶泛红,这并没有打消佣兵们的疑虑。

佣兵队长摸了摸雪白的绒面,软绵绵的异常舒适,一旦脱手,他相信自己的腰包立马就会鼓起来,不过,首先要搞清楚它的来历,他不想惹麻烦。

“那个巫师什么样子?”

“穿着黑袍,袖口有金线绣成的橡树叶,手上还有一本黑色的书。”托比一字不漏的传达着骷髅的话。

“一个巫师学徒。”佣兵队长有八分相信托比的话了,淡淡的笑容出现他的嘴角,贪婪的目光在托比身上游移:“那个学徒,还留下了什么?”

骷髅暗赞一声,对方明明看到自己和托比的脚印,却不提骷髅的事,转而问起羊毛毯的来历。

感谢他们的贪婪。

接下来,只要让托比显得足够值钱,就不至于第一时间被杀人灭口了。

一群佣兵将托比绑起来,拉着他往猎人小屋走去——他们要亲自去看看,那名巫师是否有留下其它东西。

至于骷髅的问题,几个佣兵都快到木屋了,才想起来.

“小东西,你为什么能和骷髅一起行走?”不死者对一切活着的生物都怀有强烈的敌意,却没有攻击托比,小男孩肯定有所隐瞒。

“巫师……说我血脉中拥有威慑亡灵的力量。”男孩抿着嘴,情绪低落,他并不想带着这群人来木屋。

“哦?”佣兵队长诧异的看着托比,他本打算将托比一刀杀了,在北地这样的行为不仅不会受到谴责,还应当受到嘉奖。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要把这个小子卖给人贩子,虽然托比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但是价钱绝对低不了。那些邪恶的巫师应该会很乐意在实验台上看到这样一具拥有奇异能力的鲜活实验品。

小镇上就有影贼的据点,专门从事人口贩卖,他们的主营业务是不记事的年幼孩童,偶尔也会对托比这样的珍贵货物出手。

影贼只是北地的一个小组织,他们很少直接掳走年轻漂亮的货物,除非有值得信任的雇主花大价钱请他们出手。大多时候,他们更倾向于,哄骗孩童,如果太机灵不听话就直接打晕带走。

小木屋掩在一片矮栗树林中,低矮茂盛的青草,小小的木窗,潮湿腐旧的木板上生满了苔藓。

木屋的中心是石块垒起来的火炕,厚实的干草铺在角落里,捆在一起的干草则充作枕头,亚麻的床单凌乱的丢在木板上。

即使是四海为家,寒酸落魄的佣兵们也被这家徒四壁的景象震住了。他们随意的翻找了一番,确定托比说的是实话后,佣兵队长和利爪就匆匆离开,去联系影贼,托比则被捆住手脚,扔在冰冷的木板上。

“托比,我需要沉睡一段时间,在明天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唤醒我。你只需将精神集中在魔法道具上,念道:吾主图门。我就会醒来。”看见托比暂时安全后,爬满青苔的枯骨再也扛不住来自灵魂的虚弱感——使用圣徽的功能需要消耗它的神力。

【感召秘藏】所在的空间同样需要它的灵魂保持良好的状态,才能待得更久,从而找到合适的东西。

下次,它要寻找来自机械位面的武器。

幽绿的灵魂之火渐渐熄灭。

小男孩蹲在墙角,不断的喃喃自语,害怕自己忘记了这个咒语。

“你在说什么,怪胎?”一个佣兵毛骨悚然的问道,这些该下地狱的家伙果然都是这样神神叨叨——

对守着托比的佣兵来说,时间是在无聊中度过的,现在还是清晨,他们总不能将一天的时间都耗在这里,好在这间猎人小屋附近有很多野兽。

几个佣兵猜拳决出胜负后,留下一个佣兵看守托比——这名看守在屋外四处瞎晃,却不敢和受到诅咒的恶魔之子待在一间屋子。

托比咬了咬嘴唇,轻轻的念道:“吾主图门。”

召唤空间里,骷髅晃晃脑袋,苏醒了过来,但它感觉自己的灵魂依然虚弱。

“到早上了?”

托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那些坏人都出去打猎了,只有一个人在门外,我觉得,可以……”

小男孩的声音弱了下去,图门的灵魂之火却一抖,绿色的火焰剧烈的晃动起来,这代表了它起伏的情绪。

“你做的很好,这是一个好机会。”骷髅一边赞赏着托比,一边莫名的气愤起来——看看别人家的小孩,图门的弟弟在这个年纪还只会央求着他买玩具,买零食。真该揪着他的耳朵来学学,骷髅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打开了召唤空间。

它跨出召唤空间,本想着给托比解开绳索。

那名叫做利爪的佣兵拥有高超的绳技,图门的骨爪拉扯不开死结。它在托比的指挥下,找到了屋内的一把小刀,割开了绳子。

最后,弱小的神祇像一个真正的盗贼一样,偷偷的潜藏在木门后,托比则躺在原地,放声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闭嘴,你瞎叫什么?”高大的佣兵推开黑色的木门,紧皱眉头,往前走了几步:“没有人会救一个恶魔之子的,你还是闭嘴吧。”

托比翻身坐起来,碧蓝色的双眼闪闪发光,捆住手脚的绳子早已滑落。

“怎么可能!”

锵,佣兵抽出了短刀,如临大敌的缓缓后退。

“嘎嘎。”骷髅站在佣兵背后,耸了耸肩,小心翼翼的将小刀对准了佣兵的脊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