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晨提着空瘪的书包来到客厅,淡淡的看了一眼坐着吃早饭的姐姐郝微和姐夫邹骁,郝微见她下来把一瓶冰凉的放到橙汁桌子上以及她的学费。郝晨拿起学费和橙汁就出门了。
既然你讨厌我,那我拿了东西就消失在你面前免得你眼不见心不烦。郝晨把橙汁和学费都丢进书包,想着。
对于姐姐的冷漠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既然已经冷漠了将近十年了,那也不差这一会了。
郝微对郝晨的讨厌和嫉妒可以说是从郝晨出生那一刻就开始了,那时候郝微十岁,那时候出于小孩子对父母的爱的理解,她还接受不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抢走了父母的爱。所以,她一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表现的情感始终都是淡淡的,不冷也不热,不亲近也不疏远。
一直到郝晨十岁生日时候,郝晨一个人在家,而郝微放假在外面和同学玩。父母在公司。
在父母驾车从公司回家的时候估摸着是遇到了生意上的仇家,父母的车一直被那辆货车顶到高架边上的栏杆上,在对方确认父母已经死透了以后才开着车逃之夭夭,事后警方找到这辆车的时候是在郊区的垃圾场里。
在医院的停尸房,郝晨和郝微站在尸体旁边,同行的医生死活不让她们把白布揭开,怕把她们吓着,据说当时爸两个人的尸体从车里抬出来的时候连见惯了各种死法的尸体的法医都吓了一跳。
然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仅仅就是死者生前的通话记录,手机上清晰的显示了就是郝晨在车祸前给父母打过电话。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郝微当时就炸了,多年来一直在暗中生长的嫉妒和愤怒在这一瞬间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疯狂的滋长了出来。
郝晨觉得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郝微在停尸房里的样子,愤怒染红了她的双眼,白皙的脖子上青筋突起。“都是你。”郝微在停尸房低着头声音颤抖的说,“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爸妈,如果不是你,爸妈也不会死,如果不是你,我才是爸妈最爱的孩子,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至于没有父母,都是你!当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就是个丧门星!如果我是爸妈我就会在生下你的那一刻把你给掐死!你凭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这一切都怪你!”郝微的眼睛红的像落日夕阳,眼泪续满了她的眼眶。
她们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上来阻止郝微发疯。就在这一切寂静的时候,郝晨缓缓开口,清脆的声音如同玻璃珠碰发出的声线:“你可怜是么?就你最值得世人怜悯?而我就应该受到唾骂是吗?到底谁可怜啊?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以后每到这一天我在十二点之前开心的吹灭了蜡烛,转身就要往火盆里添把纸钱,你现在在这里哭得像疯狗一样,口口声声说你可怜,那我呢?你把我放到哪里啊?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二十岁了,你看清楚现实好不好,你现在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看言情小说的年纪了!你以为你还是小女孩啊?你以为你还青春无敌啊?看清楚现实好吗?你已经过了那个每天幻想的年纪了!”郝晨所出的每一句话都直戳郝微的心,周围的人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刚刚还像杀红了眼的杀手的郝微现在平静得可怕,简直就是暴风雪加冰雹的前兆,但郝微只是平静的拉着郝晨去警察局认领父母的遗物,然后平静的和郝晨一起回家,然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阵沉默过后终于从郝微的房间里爆发出了一声声沉闷的哭声。
自那以后郝微就彻底和郝晨划清了底线,就连她领结婚证也是郝晨在朋友圈看见的。
郝晨揉了揉太阳穴,一下子想了这么多脑袋就像被车子扎了一样疼,今天九月一号,开学,在这之前郝微在八月前就告诉她,她已经转学去了市立一中,还没等郝晨问为什么郝微一句关上门出去了。
市立一中啊……那个学霸和富家子弟云集的地方,像她这种人去了还不会被生吞活剥啊。
另一边,何昭枫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床头的闹钟,7:10,刚要躺下去继续补觉时突然想起今天开学,他要帮老师搬桌子打扫卫生……就满脸黑线的开始穿衣服。
从楼上下来,从厨房冰箱拿了一瓶冰牛奶,扭开盖子就大声说:‘“爸,我今天要去帮老师打扫卫生,就先走了啊,还有,我中午可能不会回来吃饭了,你自己……”何昭枫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拿着牛奶瓶看着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尴尬的张了张嘴,“何先生昨天半夜就走了。”阿姨直起腰满脸疼惜的看着何昭枫,“哦,知道了,谢谢。”何昭枫淡淡地说。
自从妈妈和父亲离婚了,妈妈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去了加拿大以后,他就渐渐习惯了父亲长年出门在外的日子了,只是无法接受他每次突然回来呆了几天或者几个小时,然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离开这令他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恶心。
因为他的爸妈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离了婚,然后妈妈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了加拿大,然后爸爸又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他转了学。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因为在这些事情明明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但他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对这些毫不知情。
走出家门,已经7:55了,给万潮阳打电话,无人接听。果然睡过头了,何昭枫无力地抚了抚额头。想也没想就蹬着自行车就朝万潮阳家去。
到了万潮阳家,敲了敲了门,是万潮阳的妈妈开的门,何昭枫友好的对他妈妈笑了笑,有些奇怪的想到,他爸妈这会不应该是在洛杉矶的某个小村庄里嘛?
万潮阳的爸妈也是那种天天在外面到处飞的那种,他们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而到处飞。万潮阳说这次他们是在洛杉矶的某个小村庄里,一月份的时候他们在意大利的米兰品尝正宗的意大利面。用万潮阳的话来说就是,他爸妈恨不得自己有一架飞机,这样他们就可以享受传说中迪拜富豪的生活了,就是那种早上在上海的顶级公寓里醒来,然后中午就在法国的高级餐厅里切带血的牛排,下午在埃及晒阳光浴,吃晚饭的时候又在墨西哥的牛仔餐厅里出现,吃了晚饭又去日本的火山温泉谈谈人生喝喝茶,然后第二天又在迪拜的超七星酒店的大床上缓缓醒来。
找到万潮阳的房间进去看到万潮阳以一种怪力乱神的姿势躺在床上,何昭枫可以肯定他的姿势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到达了另一个未知生物的极限。
把万潮阳叫醒也是一件突破人类的事情,这简直是何昭枫闪耀的人生中的一大污点,没有之一。
一个叫做缘分的东西让这座城市不同的正处于花季的少年,少女凑到了这个霍乱的时代。当阳光普照,当潮水褪去,暴露在阳光下会是满地白骨残骸。在这之前,潮水覆盖着白色的沙滩,显得无比的蔚蓝,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