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石正埋头慌张的查探姜倩倩的伤势,察觉有人靠近,缓缓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金一诺,眼中充满了戒备,毫无感情可言。那种冷冽,或许金一诺这辈子都没见过。
正是这道令他终身难忘的目光,让他停下了脚步,放弃了原先的念头。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阎兄不必如此,我只是想看看姜小姐的伤势。”
阎石神色微缓,再低头见到姜倩倩脸色苍白如纸,痛苦得黛眉紧皱,心一阵绞痛。轻轻点了点头,将姜倩倩的身子扶正。金一诺犹豫了片刻,随即盘膝而坐,双掌低于姜倩倩背部,运转内劲,掌间青烟大冒。
阎石缓缓站起身来,藏于袖中的右手双指成剑,其上萦绕淡淡灰气——鬼指剑!如果金一诺敢有什么异样之举,他不介意誓死一搏。
……
离上次捕获啸月虎已经过去将近五十天了,再过两天就是试炼结束的日子。白馨月与金一胖早在一月前就已经离去,或许因为他们也知道有阎石这个拖油瓶,想捕获到像样的兽魂是不太可能吧。
姜倩倩杀死啸月虎时,受伤昏迷,金胖子为她疗伤后,说的是因为念力消耗过度,且伤及了魂气,至于原因,他没说,姜倩倩也闭口不提。那之后的很长时间姜倩倩一直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
阎石怀着深深的内疚,以及为了在下次危险时能有用武之地,终于在那几天后突破到了炼体二层境界,有了啸月虎魂的孕养,之后不久姜炎也突破至炼体四层。
这段时间一直是姜炎起到护卫两人的作用,或许是处于对姜倩倩将啸月虎魂让与他感谢的缘故,他不再总喊着要丢下阎石。虽然阎石一直对这姜二少爷没什么好感,但是这么多天来着实是因为有了姜炎的守护,他与姜倩倩才能活到至今,所以多少还是心存几分谢意的。
姜倩倩伤好之后,猎取了一只四层炼体境界的冰熊兽魂,算是完成了任务,本来她是打算帮助阎石猎魂的,却被阎石拒绝了。阎石靠自身实力竟越级猎取了一只三层炼体境的玄地龟兽魂,这让姜炎大感诧异的同时,对阎石的态度转变了许多。
如今三人已经走上了回路,一路上阎石的样子都有些魂不守舍。他一直在反复思索昨晚姜倩倩与他单独谈话的内容:
“阎石,你说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
“……或许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吧……”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姜倩倩的意料,她在月光如水的崖畔,宛如月宫的仙子,只是她当时轻轻蹙眉的样子,让阎石一直无法释怀,他想起了上次遇到幽魂豹的时候,姜倩倩也是如此,而且还有后来他得以进入青藤学院张大勇对他说过的话。
“若这个使命,你并不想去完成呢?”
“嗯,这或许就叫逆天改命吧,仙人不都是如此么?”
阎石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上了一贯干净的轻笑。
“起码要达到筑魂境才算真正踏上仙路,你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潜力么?”
想筑魂还得跨过炼魂这道鸿沟,万兽疆域中多少人止步于炼魂,终其一生感受不到天地之灵气。
而筑造魂基成就筑魂大师,从此真正脱胎换骨,寿命得增,至此走上仙途,这又成为了无数修者的噩梦,只因魂基不但难筑且有魂飞魄散之险,这更成了修道路上的一座天险,又有多少人望而兴叹,甚至不敢涉足。
阎石也不清楚自己修炼暗魂诀,是否已经得筑魂基,但他始终坚信,只要他自己不认输,不放弃,即便是命运也无法叫他屈服,所以他这样回答。
“潜力是有的,就像小姐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光芒万丈的可能,只是我发光的原因不是为求取长生,屹立群域之巅罢了。”
“那是为什么……”
“为了……为了……能一直看见小姐毫无拘束的笑容……”
“……”
那时姜倩倩转过了身,背对着阎石,阎石或许能猜到,她在哭,但不敢上前。
“要是有一天,我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你会祝福我么?”
阎石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他这样说,“要是是小姐真心喜欢,且真正能给小姐带去幸福,那我会真心的祝福你们。”
“若那非我本意呢?”
“即便踏碎凌霄,捣烂幽冥,我也会把小姐抢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阎石看到了一串在月光下晶莹剔透随风散落的泪珠,消散在如风拂柳的青丝间……
“谢谢你……”
……
姜倩倩一路上忧心忡忡,她一直在想到底吴昊何时会找上门来,她知道吴昊这个人,绝不是肯轻易吃亏的人,当初阎石说要两月后打赢他,那么他就一定会出现。
“阎石,你可想到破解吴家冥蛇枪的方法了么?”姜倩倩忍不住出声,虽然他对阎石有信心,但吴家冥蛇枪的威名,叫她不敢有任何大意,“若是没有对策,到时碰到吴昊还是放弃吧,有我在他不能对你怎样的。”
“多谢小姐关心。”正胡思乱想的阎石被姜倩倩的话唤回现实,“就在昨晚,我刚刚突破到了炼体三层,自从小姐与我说了那冥蛇枪的神威后,我一直就在思考这破解之法,就在昨晚突破之际有所明悟。”
阎石其实早在吴昊第一次使出冥蛇枪时,就有了破解之法,他自然不能说出实情,否则他的魂眼就要暴露了。
“什么?”姜炎一副见鬼了的神情,“你……你……你又突破了?”
也难怪他如此不镇定,他姜炎的天资在汾水镇也算是出众的,可从炼体一层到炼体三层足足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突然有个人在短短两个月就走完了别人三年走的路,换做是谁都会觉得惊悚无比。
“这绝对不可能!”姜炎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人可以如此短的时间就达到炼体三层,除非你服用了什么增长内劲的灵药。”
阎石没有理会姜炎,而是走到路边,一拳轰击在了一颗大树之上,那一人环抱的大树立即应声而断。姜倩倩轻捂娇唇,姜炎惊掉了下巴,这种干净利落的拳威也唯有三层炼体者能施展而出。
阎石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提炼内劲,主要还是得归功于暗魂诀,虽然他依旧没有炼成第二层,但由于他可调动自身魂气,就如之前他用魂气修复断脉一般。
魂气有种生发之力,可以不住孕养肉体,去除糟粕,提炼精华。这不仅大大增长了体内劲气的生成,更是加快的紫府气旋的提纯。
但是有一点让阎石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是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劲气,似乎原本就被提纯过,所以转化得出奇的顺利。
此时阎石的背影,让姜倩倩与姜炎两人忽然感觉陌生起来,他真的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任人欺负的打杂下人了。
三人在僻静的密林小道上走了约么一个时辰,岔入一条大道,豁然开朗。一路上碰到许多同样猎魂归来的青藤院学生,此时这些人脸上比起两月前,稚气褪去了几分,换上了淡淡的刚毅与沉着。
能完成试炼存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大道前方有处宽阔的平地,两边绿荫葱葱,于是很多人都停留在此休憩,反正还有一天的时间,赶路是绰绰有余的,现在人多,也不用担心妖兽的袭击,自然放松了很多。
阎石细看之下竟有五十多人,他们三人也找了一处草地落座。刚坐下不久,就见人群一阵骚动,阎石寻声望去,目光一凛,暗道,该来的,总算来了。
只见大道走来五人,为首的正是吴昊。
少了一人,从他们身上多少带伤的情况来看,恐怕那人是永远也回不来了。走在最后的圆脸阔口少年,拖着一条磨盘粗细十余丈长外表好似白骨的妖兽,这骚动正是由此而来。
姜倩倩眼神一凝,略微吃惊道:
“白骨毒蟒!”
“什么!”姜炎低呼一声,瞳孔微缩,“这就是白骨毒蟒?这可是五层炼体境的妖兽啊,而且极为稀有,吴昊他们竟然能杀死这等戾物,真是叫人不可置信,看来这次的榜首非他莫属了。”
其余四人停在了远处,都在用嘲弄的眼神看着阎石三人,众人敬畏的目光都停留在缓步而来的吴昊身上,自然随着聚焦到了阎石三人这个角落。
吴昊先是朝姜倩倩拱手行礼,寒暄了两句,姜倩倩并没理睬,扫兴之余,将阴冷的眼神投向了阎石,淡淡道:
“两个月过去了,你可做好受死的准备了?”
围观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当初了解事件经过的人,就开始小声解说起来,不大一会儿,大家也都清楚了吴昊这句话的根源,看向阎石的目光中有嘲弄、不屑、好奇与怜悯……
就在姜倩倩嘴唇蠕动,试图说点什么的时候,阎石当先轻轻迈出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正是这个背影,打消了她想要说话的冲动。
阎石神色淡然,徐徐说来:
“当初你欲将我推下鹰背,用心险恶,又辱我在先,我方才说两月后胜你,以此还击。”
吴昊轻笑,道:
“是又怎样,所以,你打算求饶了么?”
阎石抵着头又朝吴昊走了两步,那个样子在别人看来,就像他要俯首认错似的。
还是大家所想的那个结果,姜家阎石这个名字虽然轰动一时,却绝不是可以与吴昊比拟的,众人甚感无趣的同时,到是期待着有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然而,阎石没有让大家失望,他走到吴昊身前,说了句话,众人一阵哗然。
他说:“并没有!今天我只想告诉你,姜家即便只是一个下人,也不是你吴家可以轻易侮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