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战火的气味，中间夹杂些血腥的味到，枪声还未消停，哭声却又升起，天地荒芜尸横遍野。
姬菵手握一把大刀，褴褛的衣衫上满是血的斑迹，头上的血液已经渗进他的左眼，他口中喘着粗气，在深冬的空气中形成一条条长柱，寻找着那个熟悉的人。
“她不会来了。”
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女人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她没有她温暖的眼神，也没有那溶解一切不安的微笑。
下压的嘴角暴出一身戾气。
“为什么会是你！”姬菵那刀尖指着她，而她则毫不畏惧，用身体穿过姬菵的刀。
姬菵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将一下将刀扔到地上。
“咣当！”
姬菵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略显得惊慌的梦谣。
“一不小心打碎个盘子。”梦谣笑笑。
姬菵没有说话，径直走出了店门，看着空荡荡的洛阳街景神游一方。
“碎了就收拾好，小心别弄伤手。”
刚从藏区回到自己的店铺，眼前的一切似乎一点也没改变，整个店里弥漫的还是走前那种木头与阳光夹杂的特殊香味。
在回来后的几日，姬菵总是会梦到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这些梦中的回忆都会被梦瑶给故意打断，或许是她真的不小心，再或许是她根本不愿意让他想到过去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在以前也经常发生，姬菵早已习惯。
“有些事，想不起来是最好的，尽管发生过，若是能遗忘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这句话是姬菵的一位故人说的，姬菵偶尔会想起这人，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今日见到那个他认为以后都不会见面的家伙。
这家伙的登门造访让姬菵看起来心情相当不好。
“是你。”姬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会铺子里。
“我说…你这是见到老朋友的反应么?”周恒不满道。
“已经和你不是朋友了。”
柜台前，一壶热茶，两个茶杯。
姬菵与周恒一内一外的坐着，就像是谈着生意的买卖双方一样。
“你过得还好吧。”周恒看了看四周，少许的皱着眉头，然后再关切的看着姬菵。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直说，我不喜欢听废话。”
姬菵依旧冷莫如冰。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周恒摇摇头：“是这样的……我是想和你一起找一个人，她……”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
还没等周恒把话说完，姬菵就把他的话打断了。
周恒无奈的瞪着姬菵，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当初是怎么约定的，你忘记了？”姬菵品了一口茶后继续说：“你们的事都是你们自找的，当初要干那勾当，酿出什么恶果，那也得你们自己生吞，皆与我无关。”
周恒的双手重重拍在玻璃柜台上面，强大的振动让柜台里的盘子全部舞动了一把。
“你说我们干的勾当！你自己不也做着同样的事么？”周恒怒道。
“别把我和你们这种惟利是图的小人混为一谈。”姬菵淡淡地说。
周恒从藤椅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姬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姬菵啊姬菵，别搞得就你很清高一样，你做的那些事，道上的都清楚，你这不也是在过日子？你做的和我们做的，就是偷一根针和偷一块金的区别，说到底都是在偷。”
说完周恒竟夺门而出。
就在周恒便走边骂快出洛阳街牌坊的时候，一张恐怖的脸将他吓了一跳。
“大师让我叫你随我回去。”
跟在香樟身后，周恒狠狠地跺脚走着：“这个贱骨头，每次都要我真正发起火来才会消停！”
重新坐回到藤椅上，周恒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告知姬菵。
这个周恒属于周家的一员，周家自清朝起就是靠给别人解梦吃饭的大家族，通常给一些达官显贵解梦，民国的一段时期内曾经因为政局销声匿迹，在改革开放后这个家族又默默崛起，通常给一些名人或者商界人士测梦。
周恒认识姬菵时，他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那年他无意误入姬菵的梦境，两人得以相识，那时候姬菵独自一人度过了漫长而孤独岁月，很快就与这个少年成了忘年之交。
作为周恒最初的解梦启蒙老师，姬菵交会了他最基本的测梦术与解梦术，随后又因为诸多原因，周恒与姬菵断交，慢慢的他入了周家势力，开始成为周家的一分子。
“说的就是她，周紫洁，我和她的姨妈多少有些交情，她和你一样是个完整的录梦者。”
周恒将一张照片放到柜台上，姬菵看着着张照片不由神经紧绷起来。
“我倒希望你好好找找我呢。”说这话的女孩地样子又再次清晰的在他脑中出现。
“是她！”
“你认识她？”周恒略惊。
“她喜欢在别人的梦里胡来，还会催眠术。”
“没错，她是会这个，她现在在哪？安全么？”
“但是我又觉得我见的这个女孩子你说的不是一个人。”姬菵细细回想到当时这个女孩的每个细节。
“你说他和我一样是个完整的录梦者？”姬菵看着周恒问。
“没错，”周恒肯定道：“以前我还见过她的梦灵，是个额头上有着荷花刺青的少年，她叫他‘哪吒’，如果不是那个显眼的刺青，两人站在一起还相当登对。”周恒艳羡的说。
“既然是完整的录梦者，那她也应该有自己的梦魇。”姬菵又说。
“他叫暗音，据说梦里是一只鹦鹉，现实中是一个清丽的女人。”
“然而你说的这些在我与这个女孩相识的梦中并未见到。”
姬菵的这话让周恒迷茫了很久。
“你说的这个录梦者，与我曾在同一个梦里，但是我并未见到有梦魇与之随行，她也不想是梦魇受伤的样子，更别说见到她的梦灵了。”
当姬菵将之前藏区发生的事告诉周恒后，周恒就一直摇头，口中喃喃说：“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但是即使是认为不可能的事，还是发生了，事实发生后是不可逆转的，之后姬菵也只是答应周恒关注这个女孩的下落，然而对于自己，他也觉得是迷雾重重。
送周恒出了洛阳街后，姬菵一人去了西郊的一个草场，这个草场叫周冢，据说是以前一个周姓人家的私家墓地，民国后被用来充公，考虑到这片地风水有问题，至今没有房开商问津，渐渐成为坤州少有的荒地。
自从成为录梦者后，姬菵和姓周的人就没少打过交道，而世上百分之百的录梦者，皆为姬周两家的后代。
这个草场附近有一条小河，是徙游河的分支，姬菵在河边，望着夕阳远景，陷入深思，有时候会微微叹气。
“你说那个时候我要不犹豫，说不定……”
周围是连风没有的寂静，然而有什么东西却在草丛里面蠢蠢欲动，如猎豹捕食一样迅速靠近姬菵。
等姬菵反映过来时，那个黑色的身影背着黄昏压住了自己，昏亮的光线让姬菵看不清敌人的脸。
那人将手扼住姬菵的脖子，像在找寻什么，好容易找到了，却被身后的香樟甩出了半米远，待爬起来后竟迅速逃走了。
姬菵摸摸脖子，看了看那青玉的录石，心中叫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