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雀似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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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劫后余生

凤衾赶来之际,正见地雷往阿宓而去,急忙将心法汇于掌心,心中念诀,掌上施法,一道结界稳稳当当地将阿宓护在中央。

他低叹:“阿宓,我只能助你到这了。”

地雷本该直直落下,却被结界挡住了,不过也只是一下,很快便穿透结界向阿宓冲去。只听轰鸣一声,那结界颤动了几下,摇摇欲坠,而凤衾也是被震得心肺俱损,只好原地打坐调息。

在地雷下来的那一刻,阿宓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筋脉正在一丝丝断裂开来,气息外泄,即便如此,她却觉得比想象中轻松了许多,睁开眼便看见身边的结界,一眼望去便见不远处打坐的凤衾,她不禁揶揄了几下,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大哥……”

声音虽小,凤衾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调理好了身子,这才起身走近她来。

“阿宓,何必呢?”他的目光露出几分怜惜。

浑身明明痛得筋骨撕裂,阿宓像感觉不到,轻言轻语:“我甘愿。”

三个字,却倾注了她一生的夙愿,明知有为天道,明知会遭天谴,他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才能让这个少女坚持到现在。

凤衾似是不明,眸光略有疑惑:“我不明白。”

阿宓嘴边溢出一口血来,她抹了一把,道:“假如今天换做的是乔画,我相信大哥也会这般做的。”

他会么?凤衾稍微一愣,忽然觉得自己不会做到,这是不是说明他对乔画的感情没有想象中的深呢?是不是他有一天也会放下呢?

是以,他一声叹息:“不一样的。”

身体上的撕裂感愈发严重起来,阿宓的耳鬓开始流出血来,她这是坚持不住了吗?她眯了眯眼,望着头上黑云压顶的天空:“大哥,你为何要来助我?违逆天道有可能会遭反噬。”

老天爷要收她的命,而凤衾却来帮她也属于逆天行为了,她想不出。不过几百年相处,两人交流也不亲密,他何须冒着大风险来帮她呢?

“我也不知道呢。”凤衾叹一声,继而轻轻一笑,话里有几分落寞与无奈:“或许是我孤单太久了,凤凰王族早已没落,只是这世上我早已没什么亲人。这些年我们虽交流不多,我却早已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看待。”

阿宓心中一动,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触,这些年来,她和凤衾一样都活得那样孤独,从原来的互看不顺眼到如今依依相惜,或许是上天怜悯让他们结为异姓兄妹。

思及此,她放下了从前的尊卑恩怨,认认真真地唤了一声:“大哥。”

凤衾被她一声唤得泪光闪烁,眸中染上些许激动意味,过会,但见他一笑:“既然你唤我为一声大哥,我定然不会让我的妹妹今日葬于这天道之下。”

这话说得狂妄,当下他更是拼了一身修为来为阿宓护住这结界,这二人谈话间,第二道雷已汇集完毕从天而降。

天雷的威力不容小掬,这一道雷下来不仅劈开了凤衾的结界也劈去了阿宓大半条命。

“阿宓,你如何了?”凤衾被打落在一旁,见阿宓已然昏迷倒在一边,刚想站起过去了解情况,怎知这时胸口一阵噬痛将他浑身力气噬了个尽。

他知道自己这下是遭到术法反噬了,无法过去,也无法了解阿宓的情况,他只能在远处看着阿宓叹息:“抱歉,大哥终究无法护你。”

那雷声又是一阵倒腾,阿宓不曾醒来,这也就预计着她没有能力再承受接下来的第三道雷,原来真的谁也斗不过天道,它要谁死谁就得死。

凤衾已经绝望,不愿再看见接下来的惨状,刚准备闭上眼,却听见一阵悉悉率率声传来,随声望去,他见到苏辞正狼狈不堪地匍匐在地一直爬过来。

不管曾经高高在上的帝君还是如今落魄的转世,凤衾都不曾见过他这样肮脏的模样,他的脸上,头发,全是石子杂草,身上有不少划痕,干净的白衣更是染上很多污秽,明明是最最狼狈的模样,可凤衾却觉得他这样比任何一种时刻都美得惊心动魄。

不可否认,他的内心被震撼到了,这样的一个普通凡人,明明双腿有疾,却为了阿宓一步步爬了上来,阿宓若是知道了,怕是死也值了。

苏辞始终没有看一旁的凤衾一眼,也不知道自己这番模样落在他人眼里是如何惊天骇地,他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躺在地上的青衣少女身上,他看到她的身上流了很多很多血,她像是睡着了,动也不动。

阿宓为什么不动了?他的心一凉,更是加快了爬行速度,他不能让阿宓死,绝对不能!

仿佛没闻见天雷轰轰的威胁声,他不顾一切地向前爬去,双腿无力地在地上拖动,他完全是靠上半身在移动。

这时第三道极雷已经完成,一道电光闪过,那极雷像一道华丽的光束狠狠地从厚重的乌云之中直劈而下。

像是没有听见凤衾的大喊,苏辞趴在阿宓背上,将自己的身子将阿宓护在身下,那道极雷直接劈过了他的身体……

一刻之后,天空乌云散尽,蓝天白云再次展露出来,仿佛刚刚那能毁灭山城的雷云只是一场幻觉。

天谴散去,凤衾体内的反噬之力也消失殆尽,他赶忙冲到那二人身边,将苏辞从阿宓身上翻下,他手一颤,看见苏辞胸口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再去探阿宓气息之时,虽然微弱却仍感受到了一丝气息,这样的结果不让凤衾大喜,天道无常,有人能在天谴之下活下来不无例外,阿宓这一次真的是太幸运了。

只是……

目光转到苏辞身上之时,凤衾眸光黯了下,阿宓是仙,自然有生还可能,苏辞现在是一介肉体凡体,为阿宓挡下最后一道威力巨大的极雷,怕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了。

虽想了坏结果,凤衾还是用了灵识在苏辞体内探查一番,这一查让他大惊失色,他将灵识抽回,看着苏辞阿宓二人竟是一时无言。

不一会,他失笑出声:“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竟然将你的病因查了出来。”

阿宓曾为苏辞的病症头痛无比,谁也查不出究竟是何缘故,若不是此时苏辞临近死亡,凤衾不用灵识探知他魂魄是否还在体内自然也不会发现病因。

看在阿宓叫他大哥的份上,而苏辞有成为妹夫的可能性,他便助他们最后一程,只是这劫难远还没有结束,他也不能揣测天机,天谴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