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将裹着毯子的雪儿拖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等在门口的李叶见到狼狈的雪儿,立即将她从侍卫的手中接过来抱在怀中。
“你们把她怎么了?!”
侍卫没有回答李叶的问题,只是转身就走了。外面风雪漫天,李叶赶紧将雪儿抱进前厅。若兰迎了上来,看到雪儿的模样,慌张地哭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雪儿,雪儿呀。”
李叶跪坐在地上,将雪儿放在怀中。侍女端上一碗热汤,喂雪儿吃下,她这才幽幽转醒。而当她有了些知觉的时候,感到有男人抱着她,她便立即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
李叶紧紧抱着她,防止她摔到地上。
“雪儿,是我,是我呀!”
雪儿渐渐停止了挣扎,仰头看着李叶的脸,慢慢地,泪水划过了脸颊。她握着拳头捶打着李叶的胸口,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陛下,为什么。你是坏人,是坏人!”
李叶含着眼泪,任由雪儿发泄痛苦。若兰跪在李叶身边,捂着嘴哭泣着。
许久,雪儿终于平静下来。抓着李叶的衣服抽泣。
“雪儿,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雪儿的身子又开始剧烈地颤抖,抽泣的声音明显变大。
“他,用我的清白威胁陛下交出兰陵。”雪儿说到这里,突然抓住李叶的手臂,睁圆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救救陛下,救救陛下,你不是兰陵的将军吗?你救他出来呀!”
随着雪儿一声声的哭诉,李叶的心一块块地碎裂。莫言,你太卑鄙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外孙女,她是你的亲人呀!
若兰擦着眼泪,弱弱地说道:“雪儿,不应该要你的父亲违抗你外公的意愿,莫寒现在是我们的敌人,怎么可以去救他呢?”
李叶不可置信地看着若兰,这就是作为一个母亲,听到女儿的遭遇后,说出的话吗?若兰,你怎么可以如此无药可救,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不,不是你无情,而是你太无知了。一味地顺从,不分好坏,你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被人利用的命运!
当李叶痛苦地意识到这些的时候,雪儿则是怒目瞪着母亲。
“他是你和外公的敌人,不是我的。他是我的丈夫,我爱他,我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情!我不像你,冷血、无情!”
雪儿越来越激动,李叶赶紧抱起她离开前厅。若兰还是坐在原地,目视着他们父女两个离去。
冷血!无情?!雪儿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说出了事实,不想她再越陷越深,为什么她不能理解我呢?
若兰突然扑到在地,捂着脸委屈地大声哭泣。
李叶将雪儿抱回房间,轻轻地放在床上。雪儿闭着眼睛不去看他,李叶便为她盖上被子。
“我要洗澡,我的身体很脏,我要洗洗。”
雪儿突然开口说话,李叶便温柔地回答她:“下人已经在烧水了。”
雪儿便又闭上了嘴。李叶看着她的脸,雪儿受得苦太多了,为什么她小小的年纪要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因为她的父母,因为她的母亲无知,父亲懦弱。李叶的泪一颗颗滴下,落在雪儿的脸上。雪儿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李叶。
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因为他,她的丈夫在刑房中被人鞭挞,因为他,她在他的面前被人侮辱。她是不是应该恨他?可是看到他流下的眼泪,她为什么也想哭?
“雪儿,洗过澡,就好好地睡上一觉。等到你醒了的时候,一切就会结束。”
雪儿颦眉,不解得看着他。李叶俯下身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便黯然离去了。
结束,什么结束?是说她和陛下会死去吗?她不在乎死亡,只是孩子呢,孩子要怎么办。
暴风雪席卷了大地,整个世界变成了灰色。万物惶恐地躲避着风雪的肆虐,却有一个男人站在其中,一动不动。
李叶放声大哭,四十二年的生命中,他不曾这样哭泣过。今天,站在这里,他就将这四十二年应有的眼泪以及这四十二年后的生命中该有的泪水全部流尽。
他只是想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所以他选择了背叛。背叛他坚守了十六年的忠诚。而今看来,他的希望只是虚无缥缈的幻觉,永远不会实现的梦境。既然只是梦,那就将不相干的人统统撵出去,只留下梦的主角永远不醒。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回到房间,一进门,若兰见到的便是一个雪人。她走过去帮他拍掉身上的雪,温柔地问道:“雪儿还好吗?”
李叶点头,直走到床边,坐在上面,伸出手。
“若兰,过来。”
若兰娇羞地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依靠在他的肩上。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李叶笑了一下,转身将若兰搂在怀中。若兰仰起头,李叶便吻上她的唇。
“若兰,如果有一个地方,没有仇恨、没有苦难,你愿不愿意跟我前去呢?”李叶在若兰的唇上嘶语。若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