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时光匆匆，一月便过。
正是正午的好时光，四月一个不冷不热的日子，让人心生慵懒。
唐季坐在石床上，缓缓吐出一口黑气，整个眸子变得奇怪，黒芒逐渐凝缩，眼白要多上一分。
这一个月，他每日除了饭点时间，都在钻研修炼，不时从石台上会传来一些典籍，关于修仙界宝物、阵法等基础知识。
同时知道石台上雕刻的乃是一种阵法，这种小阵法花费倒不是很高，况且灵鬼宗掌握附近大小家族，家底颇厚，根本不在乎这小阵法的消耗。
如今的他已经是脱俗三重境界，灵鬼诀更是修炼一重，习得一种叫做缠鬼丝的法术，威力不凡，比他的飞刀强上数倍。
只是第二重迟迟未能领悟，他倒也不在意，原本想要继续再修炼下去，却是有人通知，今日是小比开始，只好走出洞府。
长久不见日光，唐季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才适应过来，单手微微掐诀，使用一种常见的风行术，感觉身子轻了不少，才匆匆赶往灵鬼峰。
……
灵鬼峰上，一处百丈长宽的石台，布满琳琅满目的器具，有木人、沙包之类，中心处，有一块足有三丈高，两丈宽的石头耸立，表面粗造不堪，裂痕满布。
百余位弟子围绕着石台，不敢大声喧哗。
此时，刘长老正站在石台之上，面色发冷地看向这些弟子，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满脸堆笑的老者。
长相丑陋无比，身形矮小，佝偻身子只有刘长老的一半，穿着灵鬼宗统一的黑袍。
“看来今年弟子的资质不是很好啊，都才脱俗一重二重的境界。”刘长老冷着脸摇摇头，对今年招收进来的弟子十分不满意。
当然，其中不乏他派出灵使的功劳，从中收受利益，让一些家族将资质不好的弟子送入灵鬼宗，有资质的弟子私藏起来。
“长老，这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听闻今年驭灵宗和凝血宗斗得不可开交，两方新弟子死伤无数，我们灵鬼宗倒是好上三分。”老者急忙在一旁奉承道。
“哼，就是如此才希望今年的弟子资质好一些，好让我们灵鬼宗爬上三大魔宗第一，好掌握更多资源。”刘长老哼道，对老者的奉承丝毫不买账。
“诶，还有一个脱俗三重，资质还算不错。”老者被噎地哑口无言，却是看到一个人，愕然地说道。
灵鬼诀这种东西，只要心如魔性，手沾鲜血，修炼起来倒是特别快，只可惜，弟子都是出生于家族之中，杀妖兽或许有经验，杀人，却是几乎没有。
老者所说之人，就是刚从山下上来的唐季。
唐季资质只能说一般，原本应该也只有一两重的水平，不过好歹是一个上过战场的士兵，手上人命没有百也有八九十，心性坚毅，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习惯，修炼起来倒是快上三分。
初一见如此多人，唐季有些吓到，毕竟当初同入门之人仅有十一位，忽视了还有其他家族，只是微微一愣，就排在百余位弟子的后面。
他自然不知还另有百余位弟子还未上山。
“看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不过资质还不够，前百位都没有什么前途，只希望后百位能够有看得上眼的人物。”刘长老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唐季，断言道。
他往前走了十余步，站在百余位弟子的面前，高声道：“不得大声喧哗！每一个弟子都要经过测灵石的检测，若是能够脱颖而出，自有丰厚奖赏！”
底下弟子均是兴奋起来，交头接耳，虽然每一个人都谨记不得大声喧哗的规矩，但一点点声音汇聚起来，倒是颇为大声。
刘长老见此更是不耐，吼道：“安静！”
声音有如天雷滚滚，压过众人的声音，顿时，场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稍前一些的弟子还感觉到耳膜嗡嗡震动。
“开始！”刘长老这才冷冷喊了一句。
随之，前方的弟子一个一个走向测灵石，将手放在上面，稍一会儿，就有淡淡的黑光冒出，并且测灵石上随着不同的人，会出现‘壹’至‘贰’二字。
一个个弟子接二连三地通过测灵，刘长老的脸色一直都是清冷、不耐，有如谁拿着刀杀了他全家一样。
日头逐渐往西靠拢，甚至星辰都已经冒出微弱的光芒，才轮到唐季。
他往前走去，靠近测灵石，忽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有如一口血噎住喉咙流入气管，难以呼吸。
可刘长老的目光盯着他，没有办法，只好将手紧紧贴在测灵石上。
一丝丝冰凉的感觉钻入他的身体，直冲百会穴，唐季突然感觉识海一阵冲击，肃杀的金戈铁马一瞬间涌上脑袋，血液飞溅，甲胄碎裂，战马嘶吼。
风沙如天蔽日，鲜血如地成河，尸体如山堆卸，他的手像是老木枯枝，残破不堪，一滴滴血液往下溅落，汇入无数鲜血融合的血海之中。
刹那间，一切如玻璃一样碎裂，唐季又是唐季，还站在测灵石前，手还是有些黝黑，但十分光滑，紧紧贴在测灵石上，显现出一个‘叁’字。
“你对测灵石有感应？”刘长老见到唐季愣神一刹那，有些怀疑道。
刚才唐季在幻想中看到许多东西，其实在时光的流逝中，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
“没有，弟子只是一时愣神。”唐季说道。他并不知道刚才算不算与测灵石产生感应，但下意识地隐瞒下来。
刘长老还是怀疑地看了看唐季，说道：“下去吧。”
唐季乖乖退下，来到石台地另一边，心里头思量刚才的场景究竟是如何一回事，脸色却是没有半点波动，他可以感觉到，刘长老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自己。
随着弯月初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测灵石却散发着堪比月光的光芒，将整座石台照亮。
这光芒阴冷无比，如坠冰窟，甚至可以看见空气中飘荡的一缕白气。
终于只剩下最后二人。
首先是一个少女登上石台，穿着粉红色的裙子，一对浑圆高峰颤抖不已，仅是十六岁的年纪，发育相当完全。
那张脸更是精致巧造，可爱舒服自然，只可惜，眸中的一抹冷色微微破坏可爱的感觉，不过也增添不少高贵，不知是好是坏，
刘长老一见到少女上石台，平日里他也是个老色鬼，喜欢吃一些女弟子的豆腐，此刻看到少女浑圆的双峰，更是有些贪婪。
“长老，这女子是从大周燕京而来的那一位。”一旁的老者急忙提醒道。
刘长老停在空中的手僵住，微微抖了抖，然后顺着往前一摆，道：“请。”
“怎么不早说！”刘长老骂道，他的手原本想在称赞少女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不该触碰的位置，经老者提醒，便是‘顺理成章’地恭敬做礼。
老者缩了缩头颅，不敢反驳。
少女径直走到测灵石前，无悲无喜，将手往测灵石上一按。
有一会儿，脸上忽然出现了震惊的神色，仅仅一刹那，便消失不见，让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随着测灵石上浮现一个‘伍’字，少女才走下石台。
“竟然是脱俗五重！”
“他是容若师姐吧？前几天我跟几位师兄吃酒知道，这师姐可了不得。”
“我也知道，是从大周主城燕京而来的贵族。”
旁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是一字不落地被唐季听在耳朵里。
“大周贵族？”唐季淡淡念叨着，少女下来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倒是没有在意。
随后又是一个一头火红头发的少年踏上石台，一步落下，竟是石台微微颤动一下。
少年长相狂野，换一种说法，就是丑。长得太过随便，独一无二性总是有，搭配一头火红头发，不伦不类。
但是他的眼神十分霸气，对视之人都不禁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他大步朝着测灵石而去，手掌重重一拍，饶是测灵石生根石台，都微微抖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刘长老被这一幕吓到，生怕测灵石就此裂开，却又不敢说话。
此人是鬼灵宗的掌门的侄子，叫做霍海，深得掌门喜爱，天资卓越。
只见测灵石上升腾起的光芒更甚三分，周围的空气中掉落冰渣，霍海火红色的头发猛然窜起，眼神陷入呆滞，然后脸上尽是得意。
显然，他与测灵石起了感应。
这次的感应时间十分之长，足有三十息时间，直到测灵石上浮现一个‘柒’，霍海才回过神来，满意地看了看测灵石，又是拍了两下，才走下石台。
“脱俗七重！”
有些弟子为之疯狂，修为竟是领先他们两三倍！甚至有些弟子仅有一重，领先的距离有如天河逾越。
见到所有弟子都完成测灵，刘长老才站了出来，朗声道：“一百五十余人都能够吸取真气，剩下百余人今后将成为杂役弟子，当然，若是今后能够凝出真气，随时可以脱离杂役弟子的行列。”
“不过……若想要跑，则是由我亲手诛杀！哼！另外，本次测灵前三的弟子都能得到奖励，霍海，奖励脱俗丹十颗！容若姑娘，脱俗丹十颗！另外，那个毛小子，脱俗境三重的那一个，脱俗丹一颗！”
唐季见到刘长老指向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差别未免有些大了，霍海十颗，容若十颗，他才一颗。
自然因为二人背景十分深厚，霍海是掌门的侄子，容若是从大周燕京而来的贵族，至于唐季，在刘长老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小小唐族的入门弟子而已。
“今后你们还要继续修炼，半年后将有一场比试，若能取得前十名额，就能脱离外门进入内门，修炼更加高强的法术！这是奖励！拿去！”
刘长老继续高声说道，随手一挥，两个蓝白相间的玉瓶朝着容若与霍海飞去，只有一颗在黑夜中极显孤独的乌黑药丸，落入唐季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