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毕业前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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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今天清点同学录,忽然发现吴立鑫还没有写,那一页我特意空着的。因为同学录是他定做过来,然后送给全班的,我们也没有要求,他也没有收我们一分钱。他说:“友谊是最好的财宝。”我们都约定:特意留页给吴立鑫写——吴立鑫实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找到吴立鑫的时候,吴立鑫正在给别的同学写同学录,看到我过来了,便热情地说:“红烧鱼来了!快点,快点坐下。”之后吴立鑫抚了抚他写的那张同学录,又对我说:“我正在给他写,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写好。”

过了不久,吴立鑫写好了,就关上了同学录还给同学——这个“还”实在是不大准确,但是我六年的知识里再找不到比这更贴切的字眼了。吴立鑫起身的时候,他那件宽大的白色衣服就飘扬起来,把桌上一只笔撩动了一下,那支笔滚动了几圈,就停在桌边。我伸出手去把那支笔放回来。

吴立鑫又走了回来(他那大步流星的走法我是挺欣赏的),然后坐定,第一句话就问:“你这里面谁写的最长?”我说:“徐烨,整整写了几百字,一整面都写满了。”吴立鑫笑起来:“我准备超过他。”我刚想说友谊的表现不在于写多写少上,但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我觉得这句话不太妥当。我只是硬生生地说了一句:“谢谢啊。”

吴立鑫便开始写了起来,笔在纸上刷刷地游走。他的嘴巴还在动着:“洪晖宇,我们这六年来关系真是复杂,前不久我们还是敌人呢,现在又成了朋友,指不定以后又会变成什么呢。”我看着他写字:“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反正我们以后肯定不是敌人,不是敌人什么都好……”吴立鑫像是赞许一样点了点头,接着写了下去。

他时不时地托腮,眼睛直视前方,十有八九是在思考自己想要写什么东西。吴立鑫以前与我相处的时间还算是较为少的了,所以能回忆的很少,想这些也很累。他说:“我说过,要给你写最长的,我就会实现。”他的笔动一下停一下,应该是在思考着下一句怎么写。我看着看着,回忆起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过去——点点滴滴用的是很恰当的,我们来往不多,之间的友谊就是只有点点滴滴的回忆,没有大波澜,只有小浪花,有些甚至连小浪花都没有,有的只是能在顷刻间化作水蒸气的水滴。

吴立鑫真的写不下去了,又把腮帮托起来,眼神迷离地看着本子,眼神里是思考与空洞。我说:“可以结束了。吴立鑫,写的东西不在多。”这句话现在才舍得说出来。吴立鑫摆了摆手,把一句诗写了下来。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然后把本子递给我。我看着这包含忧伤之情的诗句,不禁哆嗦了一下。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我们马上要分离。不是我之前不知道,是我之前不愿意承认,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分离就是分离,不会因为我不承认而延缓。

如此,悲情……

如此,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