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老佝偻的身躯在一堆熊熊烈火之前,奋力的敲打着已经烧的通红的一把铁剑,脸上皱纹纵横却掩饰不住一脸的刚毅和眼神的坚定,双臂上突起的肌肉显示了这个垂暮之年的男人曾经拥有过的力量。一个少年蹲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为自己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利剑。
朦胧中火势渐起,随风摇曳,渐渐阻挡了少年的视线,少年急上心头,冲向火旁,可是男人却和烈火融为一体,只能看到经过风雨之后男人脸上沉淀下来的安详和充满爱怜的一丝微笑。
“老爹……”萧笑猛的一惊,在梦中醒来。
在他身前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蓬松着头发,佝偻着身躯正附身瞧着萧笑。
“你是什么人?”萧笑吓得跳起蜷缩在一角。
“咕……呜……”那人奋力的比划着,指指自己,又指指萧笑。原来是个哑巴!
萧笑心下放宽:“是你救了我!”
“嗯……”哑巴一脸高兴,没想到萧笑这么快就能了解了。
萧笑看向四周,原来是在一个小木屋里,虽然简陋了些,但也算精致。此时木桌之上正放着一碗汤药,冒着热气。
萧笑沉思半刻,念起昨晚之事,忽而想起是和谢思缘一起跌落下断崖,慌忙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哑巴一听,脸露难色,比划着自己肚子,然后头一歪,两眼一翻。
“什么……这是……死了?”萧笑一看,吓得脸色煞白,内心一阵绞痛。
哑巴连连摇手,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比划着自己肚子,又指指自己的头,然后瞪着双眼看着萧笑。
“这……这是……”萧笑一脸的疑问。
哑巴双脚一登,拉过萧笑飞快的朝门外而去。
萧笑出门一看,愣了一下:原来自己还在这树林之中,四周全是参天古树,只有这小屋周围空出一片,以南和东修葺了两排木屋,木屋之前不知道种了些什么花草,在这深秋依然开着艳丽的花。
哑巴拉着萧笑径直朝中间一个木屋跑去,来到屋前,哑巴示意让萧笑呆在屋外,自己先进去。
少顷,哑巴一脸忧色的在屋内出来,对着萧笑连番比划,示意萧笑进去,而且要小心说话。
萧笑一脸狐疑,屋内是什么人,看着哑巴竟然如此的怕他?
进来屋内,一阵刺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屋中摆满了几个架子,架子上放着各式草药,在屋中间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一个炉子熬着药,再往里便是一个宽大的屏风,屏风之上绣着一个振翅欲飞的苍鹰,似欲挣脱束缚一飞冲天。透过屏风依稀可见后面是一个宽大的床,一人正端坐于前正给床上一人喂药。
“看看桌上药烧开没有?”一个女子优雅的声音在屏风之后响起。
萧笑唯唯诺诺,面对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竟然内心狂跳不已,说不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却总是让自己敬畏,害怕。
少顷,女子越过屏风,来到桌旁,萧笑两眼瞪得发直,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女子。
女子身穿一身绿色裙装,头发垂着脑后,柳眉圆眼,脸色泛黄,但也长得清秀脱俗,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优雅。
“她怎么样了?”萧笑脸色绯红,低声问道。
“暂时没事。”说完便不理会萧笑,独自鼓捣着桌上的药。
一会药熬好,又给谢思缘服下,女子便领着萧笑来到另一屋。
这屋要比刚才那屋好闻多了,屋里充满淡淡的清香,四周也竟是女子香闺般挂着各式玩物,在屋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把琵琶,旁边放着一个香炉,淡淡轻烟正悠悠而升。
“你知道她中了西域蛊毒了吗?”女子坐在琵琶之前,轻拨两下,一声清脆之音荡漾开来。
“西域蛊毒?”萧笑一听,心中一惊:“很厉害吗?”
“她中的是西域蛊毒中一种叫做“声蛊”的蛊毒,平常无事,可是当下蛊之人吹动音律之时她便会有万虫噬心之痛。”女子说道此处,面露难色,抬眼瞅着萧笑。
萧笑心头一震,脸色煞白,诺诺的问道:“能治吗?”
“我对蛊毒不甚了解,不过过几天我这便会来一人,他肯定能解。另外……”
“什么?”
“你也中了蛊毒。不过和她中的不一样,而是一种有内力牵引才会引发的一种蛊虫,一旦你运用气息,蛊虫受此牵引便吞噬人心,虽不致死,却也痛彻心扉。”
萧笑一听,头“嗡”的一声,蹲坐在地,两眼空洞无神,头脑发空,半响才悠悠问道:“我们怎么会中的蛊毒?”
女子道:“你们中的蛊毒极为罕见,不过下蛊手法却是相同,那便是需要以极高的内力,打入受蛊者体内,让蛊虫在寄体内蛰伏生养。”
萧笑想起昨夜之事,唯有方如是曾打过他几掌,又念道郭飞逸曾说起方如是一身邪门功夫,莫不是他给自己下了蛊毒!那他为何要给自己下这“气蛊”?
我和这人不曾相识,无冤无仇,为何对我这般狠毒,萧笑越想心头越气,忽而体内一股气流不由自主的在膻中穴涌出游遍全身,心口一阵绞痛。内息紊乱,两股真气自丹田而出,相互碰撞,越是如此心口之痛,越是厉害。萧笑一声惨呼,翻到在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层层汗珠。
女子见状,慌忙欺身到萧笑身前,伸手点向萧笑的膻中、天枢、气海等身体大穴:“不要动气,心绪平缓!”
萧笑此时体内早已如洪流般难以遏制,体内气息左冲右撞,难以平复,心口之中好似有万千虫子撕咬着自己的奇经八脉,那种痛楚,酸麻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女子刚要起身,大眼一瞥,却看到萧笑怀中一物,脸色一变,拿在手中,只见一个凤头似得匕首通体发黑,短小精悍,女子看着眼圈慢慢发红,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
在这林中有个好处,那便是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四周寂静无声,特别是在晚上月明星稀,蚊虫低鸣,劳碌了一天,难得清闲下来,享受这一刻的安宁,恰如一幅田园秋景图。
每当夜晚女子便会在院中,仰头望天,一脸的痴迷,像是期盼着什么又像是回忆着什么,不过今夜她的身躯显得格外的孤寂单薄。哑巴独坐在一旁,忧心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在这树林之中住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却因这个少年又起涟漪,想起她的过往,哑巴一阵酸楚。
女子低头把玩这朱雀刃:没想到十几年后还能看到这把匕首,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萧笑因心痛而昏过去,一觉便到第二日的清晨,还在他朦胧之际,一声虎啸把他惊醒,待他出来木屋,被眼前的一切着实给吓着了。
在木屋周围,已经被一群狼包围,花白色的狼,各个体形庞大,面露狰狞,在正中间的一只巨狼身上一人身穿白衣,手拿纸扇仪态翩翩面露微笑看着屋前之人。
“想不到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还有你这等高手懂得御兽之术。”方如是端坐狼之上,一副悠闲儒雅姿态。
哑巴身形直立,岿然与屋前,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冷冷的盯着方如是。
“听说十几年前江湖上有个懂得御兽之人,不过和冷烟阁一同销声匿迹,你莫不是就是那个人?”
哑巴依旧岿然不动,两眼紧紧的盯着身前的狼,狼面色狰狞,眼射寒光,张着大嘴似要一口便要把哑巴吞下去。狼围绕这哑巴来回走动,伺机寻找机会下手。
萧笑看着紧张,担心哑巴会有危险,顺手在屋前拿起一个木棍,来到哑巴一侧,脚下却是瑟瑟发抖,脸上毫无血色。
哑巴看了一眼萧笑,显然是吃了一惊,随即低头一笑,把萧笑拦在自己身后,又盯向身前的狼。
萧笑躲在哑巴身后,心下稍安,偷偷瞥向狼,却见狼凶相逐渐消失,那种在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冷虐气势此时却变成了一种胆怯,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方如是也是一惊,一声低吼。又有三只大狼跃在哑巴身前,随着方如是的一声断喝,三只大狼一跃而起,扑向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