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文心中憋着一股气，驾车往北边开。
程宅就在那个方向。
这些年程家在龙城一贯的行事低调，但只要有心调查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么难查。
程家的程老爷和程夫人已在4年前相继去世，现在当家的是程家长子程迦勒。除了长子，程家还有三个孩子。
二小姐程喻雪和三少爷程喻文是一对双胞胎，四小姐程意是外室生的私生女。
秦宇文出身医生世家，家风正派，只是但凡大家族里都有些龌龊，秦宇文自己的父亲多年来在外头风流不断，惹得他母亲常年心情抑郁，这让他痛恨父亲，同样的也恨那些风花雪月的女人。
对程意，秦宇文谈不上恨，只是有些厌恶，那样出身的女人凭什么谈起雪儿非但不羡慕嫉妒，反而隐约带着一股厌烦和不屑。
“秦宇文，你算什么东西。”
秦宇文脸色低沉，双手握紧方向盘，程意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说是么，他自己找。
油门被用力踩下，汽车飞速前进。
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
秦宇文被门外拦在了铁门外，他压着心里的不悦面带微笑，跟门卫解释：“我是喻雪的男朋友，你去叫你们的二小姐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了。”
秦宇文笑得彬彬有礼，心里怄气得紧，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被拒之门外不说还要忍受门卫的盘查。
这些也就算了，只要能见到雪儿他能忍。
可是，不管他怎么好言相说，门卫一律坚定地回他：“不好意思，二小姐不见客。”
“呵，这是她的意思？我打电话问她。”秦宇文拨电话，那边忙音一片，让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
还是不接电话。
“这位先生，麻烦你移开位置，不然等下别的客人来就被挡住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赶人了。
秦宇文怒极反笑，“不好意思，我——”
宅子里哪幢楼里传出热烈激情的音乐声，门卫愣了愣，秦宇文趁机下车从小门跑了进去。
“雪儿，你在哪里？你出来，我们说清楚！”
秦宇文满宅子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只是顺着音乐声一路到了一个小花园，有海棠花盛放在花丛中，随风摇曳。
在这里，是在这里。
顺着视线看去，小花园正对的楼层有一排的窗户异常明亮，音乐声也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窗帘被人拉开，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在上面。
秦宇文心中一喜：“雪儿——”她的侧影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只是下一秒，窈窕身影边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接着另一边又多了一个，几个人搂搂抱抱着，似乎还能听见他们的喘息和嬉闹。
秦宇文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门卫带着保镖追上来，保镖一把摁住秦宇文，“你私闯程宅，活腻了！”
秦宇文被架出去，扔回车上，他在车里沉默地坐了三分钟，一言不发启动了车子。
“阿文，我们交往吧。不过有约定在前哦。”
“嗯？什么约定？”
“我们只要快乐，谁也不能爱上对方，你可以做到吗？”
“呵呵，这是每个男人的愿望吧，我当然可以。”
只要快乐，不谈爱情。
雪儿，你做得很好。
他身后的程宅越来越远，程喻雪的房间里音乐依旧澎湃热烈，只是真实的情景和秦宇文想象得很不一样。
男模特身无寸缕跪在地板上，程喻雪单膝跪在他们面前，揽住他们的脖颈咬下去。
男模特们起初多颤抖一下，接着死死握住拳头。
程喻雪贪婪地吸食着年轻的血液，感觉身体深处的饕餮胜欲一点一点被填满。
等到三个男模特都被吸了一遍，地上早已血迹斑斑。
徐管家带人进来，房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程喻雪躺在地上，长裙下摆铺散开来像一朵绚丽的海棠。
男模特们脸色微微发白，徐管家使了个眼神，下人们扶着他们出去。
“二小姐。”
徐管家蹲下去，用热水浸湿的毛巾擦程喻雪手背上的血迹。
程喻雪慢慢地转过脸，看着伺候程家多年的老人，眼底一抹脆弱和无助显露无疑：“徐爷爷，我没救了是么，程家也没救了。”
那一声徐爷爷差点让徐管家热泪洒落，他用力握住她的手。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二小姐。”
***
病房里，程意毫无睡意，程迦勒走后她起来用手机看翻译好的《释梦者》。
林刑天看着不靠谱，行文却很有逻辑。
内容分了章节，还在前言注明了一句话的简要概括。
程意几行略过去，找到了有兴趣的一章——梦魇的多种形式。
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说有时候梦魇是重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就是身体对过去记忆的回溯。
程意不禁蹙眉，这不合理。
她的母亲怀孕时她尚未出生，既然不在现场那小花园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程意摇摇头，快速掠过去，又看到一条——现实和梦境接壤。
里面说的更悬乎，说是某种情况下空间的介质发生改变，那么活人就会被吸进梦境里，从而消失在现实世界里。
程意越看越觉得，阮志的这本书很有可能是瞎编的。
没意思。
程意心绪烦躁，把手机扔到一边。
就在这时候，窗外冒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隐隐地呜咽几声。
程意定眼看了几秒钟，快步下床，开窗。
汪汪快乐地挥舞着小爪子冲她喊：“汪汪！”
透明的林刑天一手抱着汪汪，一手随意地拨了下头发，痞笑着：“嗨，我带着儿子来探病了。”
程意：“……”
一狗一鬼从窗户里进来，汪汪溜溜地在病床边趴好，摇尾巴装可爱。
林刑天则谨慎地把门锁好，窗帘都拉上，确保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他一转身，对上程意面瘫的脸。
“你来干什么。”
冷冰冰，真是不可爱。
林刑天摇摇头，略微恢复实体后，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翘起一只腿：“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他能有什么好消息。
程意问：“吴尧那边要带你走了？”
这女人，敢情天天盼着他早点走是吧，他就知道她看他碍眼。哼。
“让你失望了，那两位大爷最近忙得很，都没空来嘛唠叨我。”林刑天说道，很快想起正事：“对了，我回去的路上捕捉到一抹气息，你猜是谁的？”
他来龙城没多久，认识的人有限，而之前跟他绑定灵魂的只有一个——
程意眼皮扬了扬：“你发现晓月的下落了？”
林刑天笑嘻嘻的，真是聪明啊，一点就透。
“是啊，我带汪汪去遛弯的时候闻到她的气息，很淡，但绝对是她。”
“气息，是多久前的？”
“不超过一天。”
一天，那说明她还活着啊。程意表情平静下去，活着就好。只希望她不要再沉迷在不切实际的愿望中。
“哦，那条路上戒严了。”
程意抬头看他。
林刑天痞笑一下：“你别紧张，不关陈晓月的事情，是出了凶手案，听说死者全身血液都被放光了，啧啧，真是丧尽天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