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爷爷奶奶还是比较健朗的,特别是爷爷,虽说不能起个大早,但是腿脚特别好,经常从村东边逛到村西边,仍然神采奕奕。(方言中逛的意思类似于溜达)像他这般年纪的同龄人中是不多见的。我记得小时候不想上学了,就对爷爷说,我腿疼不舒服,不想去学校。结果爷爷讲,那不行,我送你去。结果他推着自行车,让我坐在前边的大杠上,就这样去了学校。我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之后老师批评了我,同学们都笑话我,说我这么大了还让爷爷送,家里太宠溺了。当时的我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那时的爷爷腿脚很勤,不管哪里三下五除二走着就去了。现在的爷爷不行了,前些年他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来就只能拄着拐杖走了。他经常嫌拄拐太过麻烦,经常一不留神就把拐扔了走,结果他满世界找拐。一些和他同龄人逗他乐,看你走的挺稳,还找什么拐啊。姑姑爸爸们经常让他对付着,要注意身体,可他忙起来也常常忘记。奶奶也是一样,小时候记着奶奶手脚比爷爷还勤快,奶奶烧菜频率很高,经常做了一顿又一顿,因为如果家里人不按饭点回家了,奶奶还得再做一顿。但现在奶奶做不了太多活儿了,经常手腕疼,一不留神还会扭伤脚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奶奶的一生吃过的苦太多了,年轻的时候前夫死了,这才改嫁给爷爷,生下了两男两女。(大姑,姑姑,伯伯和爸爸)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奶奶的艰辛可想而知,为了把四个孩子拉扯大,她在吃这个方面绞尽了脑汁。田间地头的野菜,雨天树桩上的蘑菇,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她都会想尽办法去为孩子们弄。而自己却吃的很少,吃的很差。直到现在也常常把好吃的留给大家,自己吃差的,还时常“狡辩”道,你们吃的我都吃不惯。大家讲她她也不依,或者只是笑笑而已。
爷爷的身世也同样艰辛,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娘亲,被一个奶妈奶大。(奶在这里是个动词,喂奶长大)幼小时没有体会过多少温暖,虽然后妈对他还算一般,没有过多难为。但他却不得不照顾比他还小而且与他有同样经历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太爷爷虽说是个地主,但赶上那个年代没留下任何家财。只是爷爷结婚时留下了锅、被褥和一些简单的家具。一切都得靠爷爷自己打拼。
爷爷年轻的时候爱劳动,公社时期是村里的劳动队长,可这并未给家里带来任何特权,关键是爷爷也不想拥有任何特权。奶奶有时抱怨爷爷年轻时没给家里沾光反而是自己贴人贴物,劳苦而卖力。(贴人贴物,赔进去的意思,赔进去人的劳力,赔进去物品)爷爷也只能乐呵呵的说,要是能沾光,我刘补红就不算是我刘补红了。说的话是那样的情真意切,顺遂自然,发自肺腑,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可能自己还没有完全了解爷爷,因为在这一刻他似乎同平时那个腿脚勤快的小老头不太一样了,眼神中没有一丝遗憾,尽是平祥。
作为一个老党员,建党建军时,大队会给他送过来一些慰问,(爷爷依然称之为大队,延续老的叫法。应该是村委会)比如挂历、挂表什么的,也有米面油之类的。爷爷倒是从不推辞,照单全收,他认为这是他应得的。
他常常跟别人讲,虽然现在风气不好,但党的政策很好,相信中央会带领好大家,今后的日子还是很有奔头的,通过以前跟现在比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