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打黑收网的那天晚上,大野龙一郎带着张星星去岛国的脱衣夜总会玩。台上那些女的欲脱还羞了半个小时,等到她们搔首弄姿卸下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时候,国内传来消息:张星星以前的帮派骨干成员,十有八九落网了,收网行动结束。
这事对张星星打击很大,他一直以为自己很牛逼,因为他的老大很牛逼。在东北苦心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权势滔天。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至少他的老大可以一手遮天,老大掌捆刘德发的时候,他可就站在边上看着,当时刘德发是吭都不敢吭一声的。
所以他一直觉得帮派最牛逼,后来才算知道天高地厚,看明白世道,知道谁最牛逼。
打从那以后,他收敛了很多。按他自己的话说:“人家把我们几十年经营的势力连根拔起,也就用了夜总会女郎脱件衣服的时间”。
让张星星彻底脱离黑帮的原因,说起来有点惊心动魄。要不是我刚好也见过大野龙一郎,我估计也会对张星星的话半信半疑,觉得有夸大的嫌疑。但是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从那天起我就再没见过大野龙一郎。
张星星国内的势力被一扫而光之后,他就收敛了很多,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天天跟大野龙一郎去厮混,联系也渐渐少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张星星喝的晕乎乎的刚回到小区楼下,从路边两辆车下来几个人把他架上其中一辆车就开走了。
张星星醉意全没,他知道绑他的是什么人,但是不知道原因,毕竟是道上混过的,张星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最好乖乖地呆着,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该知道的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跟所有电影里演的不一样,车没有开往荒山野地,也没有去荒废的造船厂,他们也没有蒙住张星星的眼睛。
车进了一家工厂的地下停车场,然后他们带着张星星进了电梯往上升。这是个炼铁厂,里面空间巨大。他们带着张星星一直往里边走,路过车间的时候还看见很多加夜班的工人在低着头认真干活,谁也没有往这里多瞅一眼。
一直往里走,走了很长的路才到一个类似专门熔铁的大车间,因为有两个大炼铁炉在作业着,但是没看到工人。有大概十几个人站在两边,基本上都穿着西装,怎么看都不是工人。
炼铁炉里上千度的高温把周围的空气也烤的吱吱作响。有几个人脸上隐约淌着汗珠。
两个为首的人坐在中间的靠背椅上,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张星星认得,是大野龙一郎和他的头号马仔仲野。
大野龙一郎满脸都是汗,夸张的跟刚蒸完桑拿浴一样。
仲野倒是没什么汗,只是浑身瑟瑟发抖。
一个穿西装的叫张星星站到这两个人的旁边去,张星星乖乖照办了,大野龙一郎他们谁也没有抬头看他,似乎已经知道张星星会来。
“你叫张星星?”坐在靠背椅上的一个人打量着张星星。
“是的,是的,我就是”,张星星赶忙陪着笑脸。
“那你认识这两个人吗?”那人接着问。
“认识,大野先生和仲野先生”张星星如实回答。
“那他们偷了社团的钱去吃喝玩乐,你参与了吗?”那人又问。
“啊!”张星星吓了一跳,心里想大野疯了吧,这钱都敢偷,赶紧澄清说自己绝对没有。
“你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你就一点都不知道?”那人语气变得犀利起来。
“真不知道,我刚来岛国的时候是多亏了大野先生照顾,但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张星星说的倒是实话。
那人看着张星星,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转过去问大野龙一郎:“张星星知道你们的事吗?”
“他确实不知道,我们没跟他说过。”大野的声音明显在颤抖,显得很害怕。
那人又看向仲野,仲野连忙回答“我也没有说过,他不知道。”
仲野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要不是离得近根本都听不清他说什么。
坐在靠背椅上的两个人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原先发话的那个人抬头对张星星说:“你可以先走了”。
说完冲那几个人挥了挥手。
原先抓张星星来的那几个人赶紧鞠了个90度的躬,异口同声道:“是,老大!”
然后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张星星跟他们走。
他们让张星星上了原先抓他来的那辆车,留下一个开车送他回去,其余的人转身回炼铁厂。
不知道是因为厂里和外面的温度相差巨大,还是因为后怕,一路上张星星就瑟瑟地抖个不停。回到家的第二天他就生病了,整整病了两个星期。
病好了以后他才出门,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乌鸦还是在垃圾旁边转悠、公寓旁边的公园里那只流浪猫也还在、住在他隔壁脸上长满痘痘的那个胖妞看他的眼神里依旧秋波荡漾。那群人也没有再来找过他麻烦。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从那以后,他再没见过大野和仲野。
这事过去一年多,张星星在一个赌弹珠的游戏厅里看见仲野,也没有想太多,大声地上前打招呼。
仲野似乎也很惊讶再次见到张星星,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后,小声地对张星星说这里说话不方便,等下班后到附近的咖啡店见面再说。
喝咖啡的时候张星星才发现仲野两只手的小拇指都没了。
经不住张星星的再三追问,或许也是怕张星星继续纠缠他,仲野千叮万嘱张星星一定要保密后,才很不情愿地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有段时间大野龙一郎迷上了赌弹珠的老虎机,输了很多钱,还借了很多高利贷,后来一方面是赌瘾,一方面是高利贷逼得紧,他就开始挪用社团的钱,前后总共用掉了两千多万,而且瞒着上面的老大自己私下里到管辖地盘的店铺乱收保护费,结果这事被人捅到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