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丝绸之路(中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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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惊心动魄(3)

钱万贯回到官驿,艾特古丽道:“万贯,我怎么感到罗将军有鬼?”杨茹道:“我也有此感觉。”钱万贯点着头道:“是啊!看来这一路的将官,全都被人收买了。”杨茹惊道:“那咋办?”钱万贯道:“没关系!他不暴露,我们就不能行动,不然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艾特古丽道:“你的意见呢?”钱万贯道:“将计就计!”

这时,钱万贯听到外面有声,便高声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萨费尔会意地道:“三哥也休息。”外面偷听的正是罗鸣派来的蒲玉良,蒲玉良以为他们真的要睡,跑回到将军营帐道:“罗将军,他们马上要睡了。”罗鸣大喜道:“你去找周兆来,让他带人冲进去就砍。”

二十四

在香山匪巢,谢秉兴道:“大哥,记得你多次提到你女儿失踪,不知现在找到了吗?”杜通叹着气道:“没有。”程千里道:“那你估计她会在什么地方?”杜通道:“当年就丢失在了鸣沙。”谢秉兴道:“她多大了?”杜通掐掐手指道:“应该说已经十八岁了。”谢秉兴道:“既这样,我多带几个弟兄就在鸣沙打听?”杜通道:“好!多谢兄弟!”

在武惠妃宫,杨洄从驸马府那边过来,见武惠妃正逗着万春公主玩,便道:“父皇今晚没来?”武惠妃看着杨洄道:“是没来。不过,我们正好借机说话。”杨洄道:“这些天,太子已经心神不宁、阵脚大乱。”武惠妃得意地道:“好!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多留意他的行动,当然也要注意不能暴露自己。”

二十五

在瓜州营地,周兆来带着三百多个土匪杀进营帐,没想到被里面的伙计追杀了出来,周兆来惊道:“中计了!”这时罗鸣出现在现场道:“弟兄们,上!”官兵冲了上去与众伙计厮杀。周兆来喜道:“弟兄们!官兵在帮我们,杀!”萨费尔带自己的弟兄与土匪厮杀,这时从外面冲过来了不少伙计,指挥伙计的正是钱万贯。

罗鸣大惊失色道:“是你用计?”钱万贯道:“不错!我若不这样,你怎么能露出狐狸尾巴?”罗鸣冷笑道:“即便如此,你是在我的地盘上,难逃一死。”钱万贯道:“你回头看!”罗鸣一回头,见不少唐兵从身后杀来,不由大惊:“这是从哪来的兵马?”钱万贯道:“你忘了我是丝路监护?难道我不能从肃州调兵?”

罗鸣道:“你早知道我要除你?”钱万贯道:“我调他们是对付土匪,想不到你竟与土匪一家?”罗鸣道:“天不助我,我完了!”当下横剑自刎。钱万贯道:“弟兄们,罗鸣勾结土匪杀害我,结果反害了自己,你们还不对付土匪?”唐兵全都向土匪砍杀,转瞬之间就将三百多土匪杀掉,只有周兆来带着极少数人逃走。

二十六

在兴庆宫园林,李隆基看着茶房庙里的张德江道:“其实在我大唐官员中,有不少是出家的高人。多少人为了入仕,削尖了脑袋拼搏,朕不明白你为何要拒绝?”张德江笑道:“陛下!人间的荣华富贵再好,但不过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何必为了追求短暂的富贵快乐,而毁了已修到的一点根基?不瞒陛下,贫道早已习惯了清茶淡饭,喜欢过清心寡欲、闲云野鹤的自由生活。人各有志,还请陛下谅解。”

李隆基道:“好吧,你不仅救了朕的公主,还为消灭丝路土匪竭尽全力,朕拨钱给你,可在鸣沙县建一座庙,作为你修真的道场?”张德江道:“多谢陛下!”张德江走后,高力士看着李隆基的反应道:“陛下!奴才觉得宁亲公主实在可怜,应该给她选个驸马?”李隆基道:“你觉得谁合适?”高力士道:“公主是裴颍所救,不如把公主许给裴颍。”李隆基道:“传旨,令裴颍速到京城!”

在王维家里,王宽看着王维道:“爹爹怎么不去上朝?”王维道:“爹在整理史料,陛下恩准可以不必上朝。”王静道:“听说很多人冤死,您怎么写?”王维叹着气道:“这也是爹感到最难的,既不能歪曲事实,又不能尊重事实,只能巧加回避。”王宽道:“回避?这样不就成谜了?”王维道:“也许正因为是谜,后人才能透过字里行间去研究。世事未必非要搞得明白,雾里看花最美,赤裸裸的现实会让美大打折扣。”

二十七

黄昏时分,在由瓜州通往沙州的丝路古道上,大家谈论着这一路的经历,觉得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惊险,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除了凉州多亏了很多救星外,从肃州到瓜州,全都是钱万贯预防得好。因此,艾特古丽欣赏地看着钱万贯道:“你真是太了不起了!看来你是我们的福星,是老天在帮你。”

钱万贯道:“应该说这是老天在帮我们大家。自古有句话说得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是借助丝路为各国造福的人,老天当然要帮我们。”艾特古丽道:“不过你真神秘,不知你怎么调动了肃州的唐兵?”钱万贯笑道:“你要是知道还有神秘感吗?”艾特古丽道:“下一站就是沙州,那里不会也有问题吧?”

在兴庆宫里,王毛仲看着李隆基,犹豫着道:“陛下,张说已去世很久了,臣自认为还不算老,可以继续为朝廷出力。”李隆基笑道:“好啊!黄忠八十不服老,朕看你也一样。”王毛仲立刻道:“既如此,陛下何不让臣兼任兵部尚书一职?”李隆基反感地道:“什么?”看了王毛仲一眼,愤愤地道:“你已受宠至极,居然还贪心不足?哼!”

二十八

秋天,在沙州营帐外,众兵列队迎接钱万贯一行,秦龙将军迎上前道:“参见监护大人!”钱万贯道:“免礼。”秦龙热情地接待了钱万贯一行,安排他们休息。周兆来独自来到沙州营帐对哨兵道:“请通报,就说周兆来求见秦龙将军。”哨兵打量着这个陌生人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见他?”周兆来道:“难道外甥见舅舅,也不应该吗?”

在长安宫外走廊里,高力士边走边道:“陛下,奴才看这个王毛仲,是不是有什么野心?”李隆基本来就对王毛仲有想法,很想听他的看法,便停住脚步道:“何以见得?”高力士道:“您已对他恩宠无比,可他一次次要官,而且还是与兵权有关。”李隆基道:“不,这个人对朕还是忠心的,绝无叛逆之心。”

高力士道:“其实人都在变,当年奴才没进宫时,有过很多梦想,虽然那些梦想没有实现,但奴才却得到了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的一切。仔细想来,连奴才都变了。”李隆基道:“那你说王毛仲会变成怎样的人?”高力士道:“他不仅功高盖主,而且把任何宦官都不放在眼里。照这样下去,谁也不好下结论。”李隆基看了高力士一眼,想说什么但又没说,转身走了。

二十九

在香山匪巢,谢秉兴对杜通道:“大哥!看来没法找啊?”程千里道:“是啊!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说没拾到过女孩。”杜通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谁又会把养大的孩子再让人认走?”谢秉兴道:“那还找不找?”杜通道:“怎么能不找?不过这样找是找不到的。”程千里道:“你说咋办?”杜通道:“顺其自然吧。”

在沙州营帐,秦龙打发掉身边的人,看着周兆来道:“当年你到处闯祸,可把家里人害苦了,这些年上哪去了?”周兆来道:“外甥被逼无奈,只好做了瓜州一带的土匪。”秦龙大惊道:“你?”周兆来道:“外甥幡然醒悟,想来投军,跟着舅舅杀敌。”秦龙审视着他道:“你真这样想?”周兆来道:“过去外甥不学好,现在后悔死了。”秦龙道:“好,以后你就跟着舅舅。”

三十

夜晚,在鸣沙县城的一个民居,张德江看着张浩南道:“既然你会搞设计,就先设计庙宇。”张浩南道:“多大规模?”张德江道:“这是皇帝拨钱建造,规模要大。”刘泽洋道:“说说想法?”张德江道:“山门应该朝南,两侧建有厢房,正面为单檐歇山顶的大雄宝殿。殿后为高庙,搞成二十四级台阶,代表二十四节气,拾级而上经牌坊、南天门、中楼。最后应该是高达三层的五岳、玉皇、圣母殿。这些主要建筑都在一条中轴线上,体现出雄伟的气势。”

张浩南道:“好,我来设计,不知还有什么要求?”张德江道:“在主建筑两侧,还应配钟楼、鼓楼、文楼、武楼、灵宫殿,地藏殿等殿,假如能在高台上建九脊歇山、四角攒尖、十字歇山、将军盔顶等各种类型的殿宇,那将更好!”张浩南道:“没问题。我想既然是这种要求,那么整体风格就应是:建筑群重楼叠阁,亭廊相连,翼角高翘,构成迂回曲折的内外空间。”张德江道:“你先设计,我去茶房庙,三个月后找你!”

三十一

周兆来看着燃烧的大火,高兴地道:“姓钱的!这回你怎么出来,你完了!”李正银一看慌慌张张地跑进将军营帐道:“将军!您的外甥将钱监护的营帐点燃了。”秦龙大惊道:“这个畜生,这是要害我啊!”说着顾不得穿好衣服,立刻跑了出去,只见大火映红了整个天空,钱万贯在里面大喊道:“秦将军,你这大混蛋!为什么要点燃营帐?你不怕朝廷灭你满门?”

周兆来看着营帐的火势很旺,得意地笑道:“姓钱的!放火的是我,别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是有仇必报,而且是马上就报!”钱万贯道:“别得意!老子灭你满门!”周兆来笑道:“别幻想了,你们马上就得死!”钱万贯怒道:“老子死了,秦将军不会放过你。”周兆来道:“做什么美梦?老子为什么能放火成功,就因为老子是秦将军的外甥,你杀了老子多少人,现在老子来复仇了!”

钱万贯、萨费尔、瓦吉丁等人奋力砸门,可怎么也砸不开,艾特古丽、杨茹、帕里黛等人呛得咳嗽不已,情势危急。周兆来大笑道:“别砸了!老子已将门封死。”这时秦龙跑来怒道:“畜生!你这是干什么?”周兆来道:“这是外甥的仇人,外甥此来就是报仇的!”秦龙道:“你这是找死!来人,快救火!”众兵上前救火,周兆来一看忙道:“舅舅,你为何不帮外甥,而要帮外人?”

秦龙怒道:“一派胡言!杀害朝廷三品大员,那是诛灭九族的罪!”周兆来道:“他们若死了,你就推到土匪身上,与你无关!”秦龙愤怒地道:“胡说八道!他在老子的辖区出事,能说没有责任?”这时众兵已冲进,救出封闭在火中的钱万贯等人,周兆来惊道:“舅舅,你何必这样?这样一来,你也脱不了干系。”秦龙怒道:“将他拿下!”几个士兵将周兆来抓了起来。

钱万贯咳嗽着要冲秦龙发怒,秦龙已歉意地对钱万贯道:“监护大人,刚才多有误会。这家伙虽是我外甥,但却背着我做恶事。既然他犯下滔天罪行,交给您发落。”钱万贯也很感动,看着周兆来怒道:“你这恶贯满盈的土匪,竟然来此放火?”又看着秦龙道:“将军,既然他是你外甥,就看你怎么处理?”秦龙道:“来人!将这畜生拉出去砍了!”两个士兵上前,将周兆来拖了出去。

三十二

半夜,玉真公主正在太真观里打坐,王维悄无声息地进来。玉真公主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睁开眼睛道:“呵,你终于来了?”王维道:“是的,不过我这是最后一次来。我知道深夜打扰您的清修,但我又不能不来。据说孟浩然已经走投无路,我觉得像他那样的大才不能见用,真的是埋没人才。”

玉真公主冷冷地道:“人才?人才也罢,庸才也罢,这都是尘俗之事,我怎么管得了?”王维明白她的心理,低着头道:“是不是人才,陛下心里清楚。”玉真公主道:“既如此,那你去找陛下。”王维道:“陛下最听您的话,如果您……”玉真公主道:“我要管俗事,就必须是变成俗人,可我是出家人,连你都不愿意接近我,我有必要管吗?”

王维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玉真公主忙要叫住他,见他已走,便有些后悔。想追出去喊她,又觉降了身份。片刻见紫燕进来,忙问:“王维走了?”紫燕叹着气道:“他头也没回。”玉真公主道:“我是不是又过分了?”紫燕犹豫着道:“公主殿下,其实您该多问自己。”玉真公主猛地一怔道:“是吗?”想了想,长叹了一口气。

三十三

钱万贯等人行进在丝路古道上,秋风迎面吹来,给人阵阵凉意。艾特古丽边走边道:“看来这秦龙倒是没被利用。”钱万贯道:“也许他是还没接到命令,这些人就看是谁的人。如今党争激烈,谁也不好说谁好谁坏。”杨茹道:“那我们离开沙州,应该安全了。”钱万贯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艾特古丽道:“是啊!真不知该相信谁。”

钱万贯道:“我觉得在西域远比在大唐安全。”艾特古丽道:“那是为何?”钱万贯道:“因为西域在经过了上次的战事后,很怕再挑起战争。尤其是老百姓希望的是和平,国王也不希望生灵遭受涂炭。”萨费尔道:“不可掉以轻心,要是吐蕃人作祟咋办?”钱万贯点着头道:“是啊!我们都要多长脑子。”

三十四

在沙州营帐里,副将张虎见秦龙眼里含着泪水,犹豫了几次,最后道:“将军!我知道您杀了亲外甥,心里肯定难受。可您不杀他,必然祸及九族,甚至连我们都没命了。”副将赵宽道:“是啊!谋杀朝廷命官,这是灭门之罪。好在钱监护非常宽容,要不然我们都难辞其咎。”士兵马宁进来道:“将军,太子派人来了。”马宁出去带进了肖成,肖成道:“将军,太子令我快马加鞭带来了书信。”

秦龙接过信看后,叹了一口气,望着肖成道:“太子的指示臣不能不听,可是你来迟了一步。”肖成道:“他已经走了?”秦龙道:“是的,刚从这里离开。”肖成道:“那就派人追杀他!”秦龙摇了摇头,来回走了几步道:“你先休息,我们商量一下。”肖成出去后,秦龙看着张虎、赵宽两个副将道:“怎么办?早知如此,我何必杀了外甥?太子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答他。”

张虎道:“将军!报恩原本没错,但我们要分清善恶啊!假如杀了钱万贯,怎么向皇上交代?”赵宽也道:“这要让皇上知道,就是灭门之罪。”秦龙道:“问题是若不按太子的指示去做,太子必找理由杀了我们。”赵宽道:“不会吧?”秦龙道:“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泄露给我,我若不做,还能活命?”张虎试探道:“您的意思是……”秦龙道:“只要保住太子的地位,我们都是功臣。”张虎、赵宽对望一眼,算是用眼睛作了沟通,忙道:“听大哥的,不成功,便成仁!”

三十五

在宫外走廊里,李隆基看着陪自己闲走的玉真公主,纳闷地道:“妹子,好久不见你了,怎么突然替孟浩然求情?”玉真公主停住脚步把头一偏道:“奇怪吗?”李隆基道:“不是奇怪,而是不解。”玉真公主道:“为朝廷举荐人才,难道还奇怪?”李隆基停住脚步道:“听起来嘛,倒也在理,但好像这并不是你的做派?”

玉真公主叹了一口气,边走边叹着气道:“你说对了,是王维来求我。”李隆基猛地一怔道:“哦?”又观察着她的反应道:“莫非王维答应你了?”玉真公主再次叹口气道:“没有!他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最了解。”李隆基纳闷地道:“这就怪了,既然没有,你为何莫名其妙地帮他?”玉真公主道:“问题是我越不帮,他越瞧不起我。”

李隆基道:“可即便你帮他,他也未必娶你。”玉真公主叹着气道:“经过了很多徒增烦恼的事,我已不那样想了。他妻子因我而死,说来我也有责,为了那事,我自责了很久。也许这是因为得不到他,才觉得他好。可话又说回,真要是到了一起,未必就好。张果曾说:人之所以烦恼,就因为在追求错误的东西。既这样,就让这种美好的感觉保持下去。”李隆基道:“既这样,朕的话就是圣旨,那有随便收回的?”

三十六

在沙州营帐,秦龙看着肖成,先用试探的方式叹着气道:“你速回去告诉太子殿下,这事臣知道的太迟了,要是早来半天,都很好办。”肖成忙道:“不迟!你可以派兵追杀。”秦龙摇着头道:“不行!他们马上就到西域了。西域经过了上次的战事,非常谨慎。我估计,钱万贯到了西域各国,都会是热情接待。要是我们追去,恐怕后果难以预料。”

肖成在上次没有成功,差点被杀。觉得这次出来,如果不杀掉钱万贯,回去定然难逃厄运,于是软中有硬地道:“可将军想过吗?你不派兵追杀他们,岂不是要让太子大失所望?”秦龙道:“这不妨事,世上的事没有绝对,这次我杀了外甥,使他很敬佩我。我想等他返回时,一定不会设防。”肖成大喜道:“太好了,我回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