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丝绸之路(中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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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大食宫变(2)

艾特古丽见帕里黛长得很成熟,也很美丽,便道:“不知我们两人谁大?”帕里黛道:“其实,我早知道您,我家离您家不远,您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我知道您的情况,您比我大一岁。”艾特古丽道:“那好,你就是我的妹妹。”帕里黛道:“既这样,妹妹先请您吃饭,我有一肚子话要说。”艾特古丽道:“好吧!”

月夜里,李白在客栈里因独酌有了醉意,小二几次去劝,都不见效,最后见他几乎醉了,知道再喝下去必是酩酊大醉,便近前道:“客官,夜深了,您住宿吗?”李白向窗外一看已黑,又见大厅里掌灯,便道:“那就来一间好房。”小二道:“那您跟我来!”李白这才起身,摇摇晃晃地跟着小二进了客房。一躺倒在床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半夜,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李白因口渴而醒,见床前明亮,心想:“奇怪!怎么地上有霜啊?”起身一看窗外,脱口而出道:“是月光!”走到窗前,见外面的圆月竟是那么皎洁,于是低头走到床边,脑海里闪现出岳父和妻子的音容笑貌,不由道:“离开家乡很久了,不知他们可好?”走到水壶前倒出水来吹吹,喝了一口感到水太热,便放下水杯吟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喝了口水,拉开门出去。外面,月亮高挂中天,特别明亮,天幕蔚蓝,不见一丝云彩。李白看着月亮,无尽的思念使他继续走着想:“出门时妻子还有话说,是什么呢?”走了几步又想:“也许她是担心我的自负影响仕途?可我本来就是大才,自负也是有资本的。”

李隆基从睡梦中醒来,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底哪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翻身坐起,武惠妃也醒了,便立刻坐了起来问:“陛下,您怎么了?”李隆基道:“奇怪,朕已很久没见咸宜了,她到底去了哪里?”武惠妃道:“最近她听说宁亲公主要下嫁,去看她了。”李隆基道:“哎呀,说到宁亲公主,朕差点忘了她的大事。”

武惠妃忙转移话题道:“是啊!宁亲公主长大了,应该先办宁亲公主的婚事。”李隆基道:“不,朕觉得应该将宁亲和咸宜的婚事一起举办,那才既隆重又有意思。”武惠妃慌乱地道:“陛下!咸宜的婚事不用着急。”李隆基猛地一愣道:“那是为何?”武惠妃道:“咸宜这孩子毕竟还小。”李隆基道:“不小了!在民间,很多女子都是在十四五岁就嫁人了。”

李护国与杜兴、王彪等护卫带着咸宜公主和翡翠、凤凤进了后宫,李护国一见武惠妃,忙上前见礼道:“娘娘,公主殿下找回了。”武惠妃一看咸宜公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愤愤地看着咸宜公主道:“你这忤逆之女,真是太任性了!”咸宜公主愤怒地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武惠妃恼道:“不那样,你岂能死心?”

咸宜公主道:“可你越那样,我越不死心!”武惠妃道:“这都怪这两个贱人。”看着翡翠、凤凤道:“来啊!把她们卖到妓院!”咸宜公主忙道:“慢着!你若卖她们,我马上死。”武惠妃道:“可你自杀不了。”咸宜公主道:“我要死,你能防到何时?”武惠妃妥协道:“只要你不死,我可以饶了她们!”咸宜公主转身对李护国道:“你这狗奴才,我迟早必杀你!”

十一

在于阗后宫,帕里黛进来见礼道:“参见陛下!”霍加看着帕里黛道:“你让她吃饭了?”帕里黛不敢看霍加,只是道:“吃了一点,但是不多。”霍加高兴地道:“好!只要她吃饭,事情就好办了。”帕里黛道:“可奴婢担心,她还会绝食。”霍加道:“她若死了,孤就杀了你!要保命,就必须让她活着!不仅如此,还要让她有笑脸,不能老落泪。”

帕里黛忙道:“陛下,这太难了!她要绝食,奴婢真的是没有办法啊!”霍加冷冷地道:“要是简单,还会派你去吗?”帕里黛道:“可是,她始终都在思念她的心上人。”霍加道:“既然她已进宫,就是孤的女人,当然孤也是他的心上人。”帕里黛道:“话是这么说,可陛下无法阻止她想别人。”霍加猛地愣了一下道:“只要她活着,时间一长就会回心转意!”

十二

秋夜,在杨贵嫔宫里,李隆基看着杨贵嫔道:“听说咸宜最近来找宁亲?”杨贵嫔猛地一愣道:“没有啊!陛下是听谁说的?”李隆基想起这些天武惠妃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遮掩道:“随便说说。朕决定,想在近期把宁亲的婚事给办了?”杨贵嫔道:“可是她坚持要抛绣球选驸马。”李隆基大怒道:“简直胡闹!”

杨贵嫔道:“可女儿不愿嫁,勉强为之她一辈子也不开心?”李隆基道:“胡说!朕是皇帝,多次当众许配的婚姻,岂能轻易更改?”杨贵嫔道:“问题是女儿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她拗将起来,可能会下不了台,要不……”李隆基态度坚决地道:“这事已定了,你这个当娘的,如果在三天内劝不动她,拿你是问!”

十三

武惠妃正在宫里发威,李隆基像旋风般地进来,武惠妃忙跪倒道:“参见陛下!”李隆基愤愤地道:“咸宜公主何在?”武惠妃早担心陛下令知道真相,虽然明白陛下已知道被骗,但却不再像开始那么害怕,便道:“刚回来,正在隔壁。”李隆基怒不可遏道:“叫她过来!”

咸宜公主被传进来,只是礼节性地道:“拜见父皇!”李隆基本想发火,却见她在流泪哭泣,猛地一怔问:“哎,你怎么哭泣?”咸宜公主道:“儿臣不愿嫁杨洄。”李隆基疑惑地问:“那是为何?”咸宜公主道:“儿臣不喜欢他。”李隆基不由生气道:“胡闹!那你喜欢谁?”咸宜公主毫不遮掩地道:“钱万贯!

李隆基怒道:“真是胡闹!”咸宜公主不解地问:“怎么了?”李隆基问:“你在什么时候认识他?”咸宜公主道:“儿臣还没见过他。”李隆基大怒,猛地一拍扶手道:“越发胡闹!”咸宜公主纳闷地问:“父皇为何反对?”李隆基脱口而出道:“因为他是朕的……”忽意识到说漏了嘴,忙改词道:“他是没有品级的人,朕的女儿只能嫁王公贵族的公子!”

咸宜公主也不害怕,只是道:“那有什么关系?您不是希望女儿幸福吗?您招他为驸马后,他自然就有了品级。”李隆基道:“一派胡言!”咸宜公主道:“父皇!您何必要发怒?那些王孙公子,大多是纨绔子弟!有谁比得上他?难道您希望女儿不幸福?”李隆基也承认,钱万贯是世上最优秀的少年,但怎么能作解释?

咸宜公主见父皇不作声,便道:“父皇,您为何不说话?”李隆基无言以对,于是转移话题看着武惠妃问:“为何骗朕?”武惠妃连忙跪倒:“臣妾有罪,请惩治。”李隆基愤愤地道:“咸宜变成这样,都是你娇惯的!”咸宜公主忙道:“父皇,这不怪母亲,是女儿坚持要嫁钱万贯的。”李隆基再度大怒道:“胡闹!”愤愤地甩袖走了。

十四

在大食街上,玉华公主郭小倩边走边对法赫德道:“看来,父王的病情是越来越重了。”法赫德道:“是啊,他一向很健康,这次大病是第一次,居然病得连床都下不来了。”玉华公主道:“只是不知,这是什么病?”法赫德道:“依我看,应该说是身病加心病,如今外围的战事越来越多。”玉华公主道:“我们该想个办法,尽快让他好起来。”法赫德道:“我已想了办法!”

玉华公主喜道:“什么办法,快告诉我。”法赫德道:“过去一有战事,都是父王亲自出征,因此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周边国家的将领,一听父王的大名,都很忌惮。但是现在,父王上了年纪,很多将领就不再害怕,而父王也没有精力去上战场。因此,我打算主动请缨督战,只要取得胜利,父王的病情就会缓解了。”玉华公主道:“好,我们做晚辈的,理应分忧!”

十五

高力士见李隆基在走廊里行走,忙赶了过去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杨贵嫔娘娘归天了。”李隆基大惊失色道:“什么?昨晚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立刻向杨贵嫔那里赶去。高力士紧跟在李隆基身边道:“据说娘娘劝说公主殿下下嫁,公主殿下说是要抛绣球选驸马,她气得倒在地上,没过多久就升天了。”

李隆基来到承欢宫,所有的人全都跪倒接驾,李隆基看着一动不动的杨贵嫔,便问侍女阿英:“她临终说什么了?”阿英犹豫着道:“她说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接受了陛下的旨意却没劝公主殿下回头,对不起陛下。”李隆基一听当下泪水夺眶而出,愤怒地去看宁亲公主。只听她大哭着道:“娘,女儿知道您是因我而气死的,对不起!”

李隆基愤愤地道:“你还知道这个?”宁亲公主立刻跪倒在地道:“娘死了,儿臣也不活了!如果您不解恨,就下旨杀了儿臣吧。”李隆基愤愤地道:“你以为,杀了你她就能活?告诉朕,她在咽气的那一刻,还说什么了?”宁亲公主道:“她说,她真想在死前能再看您一眼。”李隆基的泪水再次流下,轻轻地拉起了杨贵嫔的手。

李亨忽然道:“父皇,请您不要过度悲伤,如果娘在泉下有灵,她看到您亲自来看她,一定非常高兴。”李隆基转脸看着已经长大的李亨,忽然叹着气道:“都是朕对不起她!这些年,朕对她的关心太少了。”李亨道:“不,您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国家大事那么多,我们都理解您。”

李隆基用手抚摩着李亨道:“真是好孩子!”又看着宁亲公主道:“你打算怎么做?”宁亲公主道:“母亲不赞成儿臣抛绣球选亲,既然母亲因儿臣而去世,女儿想守孝三年。”李隆基道:“好!有此孝心,父皇也高兴。但是守孝时间不能太久,还得面对现实。你守孝一段时间,父皇满足你,让你抛绣球!”

十六

在大食首府郊外,文华公主李玉贞看着阿慕尔道:“大人,听说您是哈里发的舅舅?”阿慕尔道:“是的,哈里发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只可惜,他的心眼太实。”文华公主试探道:“心眼实好啊!要不是这一点,我怎么会嫁他?”阿慕尔道:“说得也对,他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值得信赖。”文华公主道:“父王的病情越来越重,看来将不久于人世?”

阿慕尔道:“是啊!最近众臣无不忧虑。他若倒下,外围的战事很难在短期内化解。”文华公主道:“哎,是不是父王已给大王子交代了后事?”阿慕尔听出了弦外之音,便道:“还没有。大王子主动去周边的战场督战,没在宫里。你的意思是……”文华公主道:“舅舅,如果父王不幸走了,会不会大王子就是唯一继承者?”阿慕尔道:“这是规矩,无可非议。”文华公主长长叹了口气,阿慕尔问:“你怎么了?”

十七

在武惠妃宫里,李林甫道:“娘娘!看来陛下已打消了废太子的想法,即便是废了太子,寿王也未必能成为太子。”武惠妃纳闷地问:“为什么?”李林甫道:“臣发现陛下对忠王李亨有着特殊感情。”武惠妃道:“怎么说?”李林甫道:“杨贵嫔死了,陛下觉得对不起她。但李亨在旁说了句理解的话,陛下很感动。”武惠妃道:“不好,陛下对人的感情,那是初一、十五各不同。每有变化,就透露着他的心态。最近你要多加留意,绝不能旁生枝节!”

在张说府里,张氏看着张说道:“听说,陛下要让宁亲公主抛绣球选驸马?”张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张氏吃惊地道:“儿媳妇都没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张说道:“嗨!人家是皇帝,我又有什么办法?”张垍道:“其实您不用担心,爹爹早为我想好了妙策。”张氏道:“什么妙策?”张垍道:“爹爹是不愿说明。这事陛下也是为满足宁亲公主的愿望。她既想赌博,就让赌一把。陛下已暗示,只要选亲时整个场子都是我们的人,无论谁接住绣球,不还是孩儿的吗?”

钱丰父子与苏莱曼父子带着瓦吉丁等人及伙计走在瓜州道上,钱万贯不解地问父亲:“爹爹,您说莫高窟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不断开凿?”钱丰笑道:“你都愿捐资凿石窟,造佛像,何况其他相信宗教的人?”苏莱曼道:“是啊!这就是宗教的力量。”钱丰道:“人们有了信仰才会前赴后继。自东晋太和元年或者说前秦建元二年后,佛门弟子、达官贵人、商贾百姓,善男信女都来捐资开窟,朝拜者络绎不绝,除了宗教的力量,任何说法都苍白无力!”

十八

冬日,弃隶缩赞赞普和金城公主救醒了尉迟银的母亲,尉迟银感动地道:“多谢赞普和公主,不是你们救我母亲,母亲就难说了。”弃隶缩赞赞普道:“谢什么?既然做不了赞普,也就只能干些救人的事。”尉迟银道:“是啊!赞普和公主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医治了多少疑难杂症。我不明白,你们不懂医学,咋会有如此神奇的本领?”

金城公主道:“久病成良医。既然不再操劳国事,就多研究汉传医术,没什么奇怪的。”尉迟银认同地道:“很多人都说,你们成神医了。”金城公主笑道:“神医嘛,还不敢说。”尉迟银道:“为何这样说?”金城公主道:“真正的神医是能医身病,还能医心病。可摄政王得的是贪心病,我们却没法医治。”尉迟银点着头道:“是啊!这种病没有谁能医治。”

十九

在大食后宫,拜克尔躺在病床上显得气力微弱,他看着床前的爱资哈尔,觉得不能不说话了,便道:“如今在孤身边的就你一人,本来孤要等法赫德回来当众交代,但现在看来已不可能。你靠近点,孤有话要说。”爱资哈尔知道是交代后事,忙靠近一点道:“陛下请说。”拜克尔道:“孤欲把王位交给法赫德,你是孤最信任的首席大臣,孤走后你要和众臣尽心竭力辅佐他。”

爱资哈尔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按规矩,本来就是传长不传幼,众臣绝无非议。”拜克尔道:“这就好!法赫德非常优秀,尽管他的作战能力不强,但还是主动去督战。”爱资哈尔认可地道:“这说明,他继承王位更是当之无愧。”这时玉华公主闯进来大哭道:“父王,法赫德在战场上中毒身亡。”拜克尔惊道:“孤明白了,怎么这样啊?”一口气没上来死了。玉华公主更惊:“父王!”

二十

夜晚,在大食后宫,哈里发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愤怒地道:“大哥为国家分忧解难,却突然被人毒死在疆场。我来问你,是不是你下毒?”文华公主怒道:“为何怀疑我?”文华公主道:“他又不关我啥事,我下毒干什么?”哈里发道:“他就要继承王位,怎么会突然中毒?”文华公主愤愤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哈里发道:“可众臣都在议论,你平时就我行我素,手段狠辣。”文华公主道:“可恶!什么我行我素,手段狠辣?你是我丈夫,我怎么样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吗?别听他们恶语中伤!我是善良女人,何时有过狠辣行为?”哈里发道:“可这些天你上哪去了,为何不在后宫?”文华公主反问:“我不在后宫,就能证明我下毒?谁看见了?”

二十一

在冷宫里,帕里黛看着艾特古丽道:“看来陛下是要逼您回心转意。”艾特古丽道:“你说什么?”帕里黛又说了一遍,艾特古丽冷笑道:“哼!这不存在回心转意,我的心都在心上人身上。”帕里黛忙问:“心上人是谁?”艾特古丽的脑海里闪现出钱万贯在河床找玉的场景,一动不动地道:“长安的汉人,钱万贯。”

帕里黛感到纳闷地道:“真是奇怪,既然他是长安人,你怎么会认识他?”艾特古丽道:“不瞒你说,他是一个走丝路的少年,非常优秀!”她详细讲了与钱万贯相识的过程,帕里黛道:“这么说,钱万贯还真是优秀。”艾特古丽道:“最关键的,我发现他是一个性情中人。令我难忘的是,那天我在离开时,他突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那一幕,恐怕令我终身难忘。”

二十二

冬日的大食宫殿,并未因寒冷的空气使人感到寒冷,而是笼罩着一种悲哀凄切的气氛。哈里发坐在宫殿里看着众臣叹气道:“父王去世,我心甚悲!不料大哥也被人暗算,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阿慕尔,此事交给你办!”阿慕尔道:“遵旨!”爱资哈尔道:“陛下,臣请缨协助阿慕尔查清案情真相?”哈里发道:“好,就由你们两人共同负责!”

在宫里议事的同时,街上百姓已躁动起来,人人感到惊骇。所有的人都因为大王子法赫德之死和老国王拜克尔之死觉得蹊跷,因而议论纷纷,百姓易德里斯道:“国王去世是年龄大了,可大王子必是遭人暗算。”百姓伊斯玛仪道:“还用说吗?必是让文华公主暗算了。”百姓易斯哈格道:“这是肯定的,她最希望哈里发登上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