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丝绸之路(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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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寿王行刺(1)

李白走在楚州街上,边走边想着心事,忽听身后有人喊道:“是李白兄吗?”李白回头一看,见是孟浩然,高兴地道:“哟,是浩然啊,你怎么在这里?”孟浩然笑着走到近前道:“两年前,我去京城见到王维,经推荐到荆州做张九龄大人的幕僚,现在是来这里办公差。”

李白愣了一下道:“哦,那你见杜甫了吗?”孟浩然摇着头道:“没有。不过,前些日子我见了崔灏,他说杜甫正游齐赵。”忽然看着他道:“哎,你不是一直在外吗?”李白道:“是的。我是春天出游,先走了南阳,又去篙山元丘的居所会了他。接着,又秉兴到了陈州,现在刚到楚州。”

在宫外走廊里,梅妃陪伴着李隆基边走边道:“陛下,听说您的女儿脾气都很古怪?”李隆基道:“是啊!尤其是临晋公主,从小就养成了不洗脸的毛病,连伺候她的宫女都没辄。”梅妃道:“那是为何?”李隆基道:“这个嘛,谁也说不上。”忽然不解地摇着头道:“总之,她是一个怪物。哎,说到她,好久没见了,还真得去看看她。”

临晋公主在宫里用手抓着吃东西,忽然李隆基带着梅妃进来道:“哟,怎么还用手抓?”临晋公主只看了皇上一眼,也不上前参拜,只是道:“这样吃拿手。”梅妃见临晋的嘴角都是油,于是上前道:“这样不好,以后要用筷子。”临晋公主怒道:“你是谁呀?有什么资格说我?”

李隆基见她无礼,不由怒道:“胡闹!她是梅妃娘娘,你敢这样说话?”临晋公主见父皇发火,忙怯怯地道:“父皇息怒,是儿臣不知道。”李隆基叹着气道:“你已长大了,什么时候才不让父皇操心?”临晋公主道:“既然您说儿臣长大了,为何我的公主名分没有受册?”李隆基愣了一下道:“好,自即日起,你正式受册!”

在太华公主室里,太华公主冷冰冰地看着蓉蓉质问:“你为何要离开我?是我对你不好吗?”蓉蓉摇头道:“不,奴婢是怕伺候您不周到。”太华公主道:“胡说!本公主想什么,你都能顺意,还不周到?”蓉蓉道:“可是有几次,奴婢还是没有把公主伺候周到。”太华公主道:“那你以后做好就是!”

夜晚,在梅妃宫里,梅妃坐着静静地看书,神态极美,忽然高力士喊道:“陛下驾到!”梅妃见陛下进来,立刻跪倒道:“参见陛下!”李隆基忙笑道:“快快平身。”梅妃道:“谢陛下。”说着站起身来。李隆基看了一眼梅妃,见她没人伺候,便问:“怎么没配侍女?”梅妃道:“是有两个,但都缺少品位,被臣妾赶走了。”

李隆基点着头道:“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是得有品位的人伺候。”见案前放着书,便问:“你看书?”梅妃道:“正是。”李隆基再次点头道:“是啊!你起码是有内涵的人。这样,明天朕陪你出去,你看上哪个宫女,就马上配给你。”梅妃道:“多谢陛下!”李隆基道:“哎,今晚别看书了,朕要看你跳舞弹琴?”梅妃笑道:“好啊!只要陛下喜欢看,臣妾愿意。”

夜晚,蓉蓉端来一盆洗脚水,太华公主像往常那样将脚放进水盆中,忽然受惊似的拿出脚来大吼道:“这么烫,找死啊?”蓉蓉道:“对不起!公主殿下,奴婢刚才脑子开小差,忘了加凉水。”太华公主一脚将水盆踢翻,大喊道:“你是不想活了?!”蓉蓉道:“奴婢马上换凉水。”太华公主道:“你是不是有意这样?”蓉蓉道:“奴婢能伺候公主殿下,感到是最大的荣幸。”

太华公主道:“去,重新去打水!”蓉蓉又去端来一盆水,太华公主将双脚往进一放,又是受惊似的拿出,再次吼道:“这么凉?找死!”蓉蓉连忙跪倒在地,磕着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怕水太烫,就惦记着少加点热水,谁知一紧张,反倒忘了加热水。”太华公主怒道:“来人!”见管家潘仁寿进来,便愤愤地道:“将她关上七天,不给吃喝,活活饿死她!”

在李光弼家里,王维看着李光弼道:“三弟啊!若是我表妹能顺利嫁给你,以后我们两家的关系就更近了。”李光弼道:“只是不知,你表妹何时出来?”王维道:“明天我去见高力士,就知道了。”李光弼道:“二哥,听说你很消极,几乎很少说话,是不是因为李林甫?”王维道:“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不过,你和我不同,千万不要学我。”

李光弼纳闷地道:“那是为何?”王维道:“你该知道。我之所以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不光是得罪了李林甫一党,还因为与玉真公主的纠缠,妻子的谢世,以及看破官场和红尘俗事所致。我已皈依佛门,立誓成佛。而你不同,你是朝廷的栋梁之材,陛下又是你的生父,你正可鞠躬尽瘁、建功立业,以求名垂青史。这样对天对地、对国家,对父母都是报恩。”

李光弼愣了一下道:“我们同样是人,为何你我如此不同?”王维叹着气道:“说实话,你我境遇禀赋不同,打个颠倒,我也会像你一样。人生在世,就得像你这样争取耗毕生精力写好三个字:一个是‘斌’,第二个是‘尖’,第三个是‘卡’。”李光弼不解地道:“怎么说?”王维笑道:“在能力上,要能文能武;在看事上,须可大可小,在仕途上,要能上能下。”

在宫外,李隆基陪梅妃走着,身边是高力士,前后是带着武器留意四周动静的武士,梅妃看了看前后的状况,低声对李隆基道:“陛下!能否让他们闪开?人这么多,又都拿着武器,使人感到气氛紧张,尤其缺少情调。”李隆基笑道:“是的,这样确实缺少情调。”便对高力士道:“让他们离远一点!”高力士道:“遵命!”用手一示意,武士全都闪在暗中保护。

此时,王维在宫外走廊间张望,希图能看见高力士。那边,高力士忽然近前对李隆基道:“陛下!看样子,最近郑潜曜对临晋公主很有意思?”李隆基看了高力士一眼道:“是啊!这个朕知道。郑潜曜是睿宗第四女代国公主和郑万钧的次子。开元中代国公主生病,他侍奉左右,三月都不洗脸……”梅妃忙打断话道:“哟,怎么也跟临晋公主一样?”

李隆基停住脚步,看着梅妃道:“是啊!不过,郑潜曜不洗脸,是为了一种孝心。可朕的这个女儿,却没有理由。”梅妃笑道:“要是这样,他们可是真般配啊!”李隆基也笑道:“说的也是。据说郑潜曜的母亲病重,他就写血书在神前祈祷,以自己的命换取母亲。第二天,代国公主的病果然好了。”梅妃道:“还真是一个有孝心的人。”

王维见不到高力士,以为他在花园里,便赶到花园,却还是没见他,心想:“表妹不是伺候太华公主吗?我可以先见表妹去。”如此一想,便去找蓉蓉。那边,李隆基带着梅妃,先后见了十几个宫女,出了宫门后,李隆基对梅妃道:“刚才,你先后看过了十几个宫女,感觉怎样?”梅妃笑道:“依臣妾看,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李隆基知其高雅,便道:“那再找找。”

囚禁室里,蓉蓉正在想着心事,忽然管家潘仁寿进来道:“蓉蓉,你把公主的脚烫起了泡,她认为是你谋害。她本来要亲自打你,但下不了地,就让我来打,说是直到把你打死为止。”蓉蓉大惊道:“那怎么办?”潘仁寿道:“我是做下人的,请别怪我。”蓉蓉道:“打吧,我不怪你。”

潘仁寿举起鞭子刚要打,见蓉蓉闭上眼睛后泪水夺眶而出,便停了下来道:“你挺讨公主喜欢,咋就做了这事?”蓉蓉又睁开眼睛道:“我认了。求你给我来个痛快的,最好是能让我迅速死掉。”潘仁寿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打你几鞭子。也许等公主伤好了,她的气就消了。”

王维到了室外,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声惨叫,猛地一愣道:“谁在挨打?”犹豫着推门进去,见挨打者竟是表妹,立刻叫道:“表妹!”蓉蓉高兴地道:“表哥!”潘仁寿停了打看着王维道:“实在对不起!王大人,是殿下让奴才打的。”王维道:“为何打她?”蓉蓉简单说了情况。

王维道:“既这样,我去求公主。”忽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李隆基、梅妃和高力士进来,忙跪倒在地道:“参见陛下!参见娘娘!”李隆基猛地一愣道:“你怎么在这?”王维忙道:“臣从这边经过,忽听见有人挨打,便冒昧进来,请恕罪。”李隆基道:“何人挨打?”王维道:“侍女蓉蓉。”

李隆基看着伤痕累累的蓉蓉道:“公主为何打你?”蓉蓉如实道:“奴婢因忘了在洗脚水中加凉水,烫了公主的脚。”李隆基大怒道:“真是该死,往死里打!”梅妃见蓉蓉泪流满面、伤痕累累,忙道:“且慢!”径直走到蓉蓉跟前道:“告诉我,你进宫多久了?”蓉蓉道:“一年多。”梅妃道:“侍女做事无不小心翼翼,你是开小差吗?”

蓉蓉道:“不错!选官带奴婢进宫时,说进宫定能得到陛下看重,结果进宫后却做了侍女。奴婢家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会,却要这样终劳一生,因此开了小差。”梅妃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位才女?好,我考考你,要是回答得好,我求陛下免你一死。”蓉蓉道:“请娘娘出题。”

梅妃连续出了七个题目,蓉蓉从容应对,对答如流。梅妃十分惊讶,自己所出的题目一般人很少涉猎,难度很大,常人难以应对,因此甚是喜欢。她看着蓉蓉,见她真是一个美人坯子,只是因挨打而使脸色难看,便道:“你最喜欢什么诗?”蓉蓉道:“奴婢喜欢《行行重行行》,这是很有特色的爱情诗。”于是吟诵道: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梅妃惊讶地道:“那你会吟《诗经》的《子衿》吗?”蓉蓉吟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梅妃大喜,看着李隆基道:“陛下,请看臣妾份上,将她赐给臣妾吧?”李隆基笑道:“好啊!你看上了,朕当然答应!”

在李林甫府第,王迎春大人对李林甫道:“李大人,礼物刚刚派人送到您店了,这是一份清单。”李林甫淡淡地道:“最近无论谁问酒,都说是从鸣沙进的。”王迎春会意地道:“明白。”李林甫道:“最近陛下已不上朝,这几天把你的事办妥。”王迎春感激地道:“多谢大人!

在李光弼家里,王淑娟看着李光弼道:“这么说,直到今天,你都没有见到你父皇?”李光弼道:“是的,他不上朝,整日陪着梅妃作乐。”王淑娟道:“真是个色鬼。那你查到酒的真相了?”李光弼道:“查到了。做假酒的,是李护国的舅舅李林甫。”王淑娟怔了一下道:“宰相大人?”

春兰在旁一听,猛地愣了一下。王淑娟看着李光弼道:“那你打算咋办?”李光弼立刻道:“要说也不算是假酒。关键是,他有了酿酒坊,就更利于敛财了。官员们为了巴结他,以买酒为幌子变相送礼。”王淑娟道:“这件事儿,必须让你父皇知道。我看这个李林甫,纯粹是个大奸臣!”

春兰溜上大街,只见街上各国商人众多,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完全是一派盛世繁华景象。春兰走到原李静安饭馆前,见无人留意,便走了进去。此刻,李护国正对一个伙计道:“你记住:以前是我弟弟开饭馆,现在是我开。你给我管好,不会亏待你。”伙计会意地道:“放心!做伙计的,谁出钱就给谁干。”

李护国一转脸,看见了春兰,忙迎上前去道:“表妹有事吗?”春兰低声道:“找个地方说。”伙计忙道:“到雅座说吧。”李护国带着春兰进了一个雅座,春兰将听到的情况一说,李护国便匆匆赶到李林甫府中,对李林甫道:“舅舅,大事不好!李光弼查出您借酿酒坊受贿的事,准备向陛下启奏呢。”

夜晚,在梅妃宫里,梅妃听着蓉蓉弹完一曲,高兴地道:“果然是一位才女。我们下一盘棋如何?”蓉蓉道:“遵命!”梅妃正与蓉蓉下棋,李隆基忽然赶来,他没让高力士高喊,只是悄无声息地进来道:“下棋呢?”梅妃、蓉蓉慌得连忙跪倒道:“参见陛下!”

李隆基笑道:“快平身。以后朕会经常来,就不要客套了。”梅妃与蓉蓉道:“谢陛下!”梅妃接着道:“但您是圣上,该有的礼节还不能少。”李隆基见整理衣衫后的蓉蓉特别漂亮,便道:“真没看出,你不仅是才女,还是佳人。”蓉蓉道:“谢陛下看重。”李隆基道:“娘娘救了你,以后可要报答娘娘?”蓉蓉道:“是!”

夜晚,在李光弼家里,李林甫的家人进来道:“监护大人,这是宰相李大人的邀请函。”李光弼接过一看,想了想道:“好,那我马上去。”家人走后,王淑娟道:“这家伙的耳目灵通,你打算怎么办?”李光弼道:“看看再说。”王淑娟道:“要小心。那家伙,可是啥事都做得出来。”李光弼道:“放心,我会见机行事。”

李光弼来到静月楼,李林甫热情地请李光弼坐下后,便看着他道:“李大人,在这里吃饭可有联想?”李光弼看着雅间的布局道:“好!雅间名字有情趣,够品位,诸如读月斋、清风阁、吟风堂、醉仙居、品湖轩、赏景台。看来,李大人是经常在此把酒言欢,真好享受!”

李林甫笑着摇头道:“不不,国事繁忙,哪能经常来此?偶有闲暇小酌,便就近选个地方。最近,是几个大人推荐,说此处富有联想,倒是来过一次。今天请你来,是想与你分享。”李光弼不露声色地道:“谢谢李大人!”李林甫笑道:“哎,同殿称臣,何必客气?”见小二进来,便道:“上酒!”

小二微笑着道:“好,就来!”小二出去后,李林甫观察着李光弼道:“听说,李大人知道是本大人有个烧酒坊?”李光弼仍旧不露声色,只是道:“莫非是谣传?”李林甫笑着投石向路道:“并非谣传。只是想问大人,听听你准备咋办?”李光弼微笑着坦言道:“如今,很多官员都想巴结权贵,有了这样的事,肯定会引起议论。”

李林甫进一步试探道:“那依你来看,我当如何?”李光弼敲山震虎道:“大人虽身居高位,但一向清廉,何必要让民众议论?即便大人没做什么,出现这样的事,陛下也要起疑。”李林甫点着头道:“明白。只要李大人不上奏,明天我就将他卖掉。”李光弼道:“大人真是光明磊落,高风亮节令人敬佩!”

十一

夜晚,在赵刚家里,李侠看着赵刚道:“奇怪!最近锁阳不缺了,可锁阳酒却销得慢了。”赵刚叹着气道:“这不奇怪啊!别说是烧酒、锁阳酒,连枸杞酒也销得慢了。如今所有的官员都给李林甫面子,当然都买他的酒。说白了,是一种变相的讨好。官员们彼此送礼,也送他的酒。”李侠道:“不是朝廷规定,官员不能做生意吗?宰相公开做这种事,岂止是酒销得快,恐怕是借机受贿的行为。”

赵刚道:“这是肯定的,可我们老百姓又能怎样?”李侠道:“不是李光弼说要向陛下反映吗?”赵刚道:“拭目以待吧。李林甫不但势力大,而且老奸巨猾,就看皇帝愿不愿惩治他。”李侠忽然灵光一闪道:“哎,你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了酒的名字。我们酿酒,就要在酒上想办法。名不正则言不顺。好名字可以给人带来好运,枸杞酒也应该起个好名字。”

赵刚道:“哎,那你说叫什么好?”李侠想了想道:“香山酒是陛下御赐,并且是宫廷御酒,没什么说的,可枸杞酒还没好名字。我想,就叫红枸杞酒,枸杞是红的,强化红色预示红火。”赵刚一愣道:“红枸杞酒?”琢磨了一阵道:“好是好,但太直白。用红预示红火,倒也可以,而香山已出名,枸杞又出自香山,要不就叫香山红?”李侠大喜道:“好啊,就叫香山红!”

十二

夜晚,在李林甫府第,屠诚见李林甫灰头土脸地回来,迫不及待地道:“他给不给面子?”李林甫无精打采地坐了下来道:“这家伙虽然年轻,但纯粹是我的克星,看来只能让步。”屠诚忙道:“怎么让?”李林甫道:“我说是卖给别人。”屠诚道:“卖给别人,以后官员还怎么送礼?”李林甫道:“可要让陛下知道,就有受贿之嫌。陛下对我好是表象,是迫不得已,其实也想找我的把柄。他连亲子都杀,我算啥?”

屠诚极不甘心地道:“不行!我们有这种局面不易,怎么能够轻易向他妥协?”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咬牙切齿地道:“要不,我们就杀掉李光弼?”李林甫摇着头道:“不,他文武双全,是朝廷的重臣。最关键的,他很狡猾。”屠诚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输给他?”李林甫道:“我说卖,一是给他个面子,二是稳住他。如果我把烧酒坊卖给李护国,不还是我的?”屠诚笑道:“哎呀,高!”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