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丝绸之路(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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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奸相得势(3)

初冬,在李适之府里,御史大夫李适之正要睡觉,忽然管家进来道:“大人,监察御史周子谅来了。”李适之猛地愣了一下道:“有请。”周子谅进来道:“李大人,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李适之道:“你我同朝为官,说话怎么如此客气?坐下说。”又冲着侍女道:“快上茶!”侍女答应一声,立刻上来了好茶。

李适之看着周子谅道:“周大人,请用茶。”周子谅道:“不客气。大人,你对朝廷有何看法?”李适之道:“挺好啊!怎么了?”周子谅叹着气道:“我是为张九龄大人鸣不平啊!”李适之把头一偏,不露声色地道:“怎么了?”周子谅道:“陛下对他越来越冷淡了。”李适之点着头道:“你是张九龄举荐的,肯定要为他鸣不平。”

周子谅道:“虽然张大人对我有恩,但我是朝廷命官,人能向,理不能向。张大人一心为了朝廷,可好心不得好报。”李适之道:“像张大人这样正直无私的好官,已经很少有喽。”周子谅道:“所以我希望你支持张大人。”李适之忙道:“没问题!不知你对牛仙客咋看?”周子谅道:“牛仙客滥登相位,大夫国之懿亲,岂得坐观其事?”

二十二

在宫外走廊,李隆基与高力士走着,忽然李适之匆匆走来道:“陛下,微臣有秘事上奏。”李隆基看着他的表情道:“什么秘事?”李适之道:“陛下,请找个地方?”李隆基道:“不必如此,力士对朕忠心耿耿。”李适之道:“周子谅肆意诋毁牛仙客。”李隆基愣了一下道:“他诋毁什么?”李适之犹豫着道:“他说牛仙客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有能力,纯属滥登相位。”李隆基怒道:“一派胡言!”

李光弼被带进吐蕃宫殿,只见殿上坐着当年与自己杀死达布聂赛的坌达义,惊问:“是你?!”坌达义也是一愣:“怎么是你?”李光弼道:“看来赞普是被你囚禁的?”坌达义道:“他不配做赞普。”李光弼道:“你混蛋!这是叛逆!”坌达义道:“那又怎样?既然你来了,就别走了。来人!他想见赞普,那就把他与赞普关在一起!”

二十三

在大明宫里,李隆基看着众臣,拍案大怒道:“周子谅!你可知罪?”周子谅连忙跪倒道:“陛下,臣不知身犯何罪?”李隆基道:“你肆意诋毁牛仙客,还能无罪?”周子谅看了一眼李适之想:“你这家伙出卖我。”李隆基厉声道:“怎么不说话?”周子谅道:“陛下,臣知错了。”李隆基见他承认,当即愤愤地道:“造谣中伤,如何再能为官?”

周子谅惊道:“陛下!虽然臣不该那样说,但牛仙客确与李林甫结党营私。”李林甫愤怒道:“证据呢?”李隆基也道:“证据何在?”周子谅道:“证据会有的。”李隆基拍案大怒道:“大胆!你弹劾别人,或许朕还相信。若说牛仙客结党营私,谁能相信?牛仙客处事待人,谨小慎微,独善其身,唯诺而已。你无凭无据,陷害他人,该当何罪?”

周子谅道:“陛下,臣不是无凭无据,是臣亲眼所见。”李隆基道:“栽赃陷害!来人,将他贬为平民,流放瀼州!”张九龄忙道:“陛下!周子谅弹劾有误,但还不至于遭贬流放,请陛下从轻发落。”李隆基愤愤地道:“从轻发落?这就是你举荐的周子谅?这样用心不良的人,怎么能够为官?你举非其人,也当处罚。自即日起,将你罢知政事,贬你为荆州长史!”

张九龄跪倒道:“谢主隆恩。不过,请陛下始终记着微臣的话,将来乱幽州者,必是安禄山!”李隆基更加愤怒:“安禄山笨头笨脑,只知奋勇杀敌。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预测后事?快滚!”张九龄磕头后,看了众臣各一眼,见他们吓得不作声,便叹了口气,摇着头出去了。李隆基道:“传牛仙客!由他任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位居宰铺!”

李林甫大喜道:“陛下英明!”众臣有些交头接耳,但又有些顾忌,仅仅是一种轻微的反应,李隆基倒没察觉,看着李林甫道:“哈里发早建议,让你做第十二任安西大都护最为合适,经朕深思,既然第十一任大都护没出现失误,不宜替换,就让你做宰相。即日起,你代张九龄为中书令。”李林甫大喜道:“多谢陛下恩赐!”

二十四

王维将张九龄送到长安郊外,张九龄道:“看来以后做事,你更需谨慎。”王维感慨道:“是啊!陛下越来越武断,遗憾的是我不能为您求情。”张九龄拍拍王维的肩膀道:“别说你,宁王尚且都怕陛下。只要你保全自己,将来必有作为。”王维道:“陛下已不纳忠言。想到李林甫,我就不寒而栗。”张九龄道:“是啊!当年你得罪了他,更应时时多加小心。”王维道:“我灰心了,也许很快就会遭到排挤。”

当王维返回到长安大街,只见前边有一人走着,极像是孟浩然的背影,于是紧走几步上前道:“是浩然兄吗?”孟浩然闻声转过身来,看见王维,高兴地道:“哎呀,我来长安,就是找你!”王维道:“哦?浩然兄是何事?”孟浩然叹着气道:“当年陛下的一句话,葬送了我的前程。如今,我在家生活艰难,故而专门出来,寻找一点出路。”

二十五

在吐蕃境内,乌克桑押着李光弼来到监狱门口,乌克桑道:“李大人,你不是想见赞普和金城公主吗?那就快点进去吧!”李光弼愤怒地看着乌克桑道:“你们这是大逆不道,竟敢囚禁赞普!”殿前武士冷笑道:“胜者王侯败者寇。说什么都没用,快进去!”猛地将李光弼推了进去,又对狱丞哈里斯道:“交给你了。”说完便从外面上了锁。

李光弼走在监狱的走廊里,只见两边都关着犯人,忽听右边有人喊道:“是光弼兄吗?”李光弼转脸见是尉迟银,吃惊地靠近栅栏道:“你怎么也被关押了?”尉迟银叹着气道:“那年你走后不久,陛下念我和坌达义有功,就封坌达义和我为左右丞相。刚开始,我们配合得很好。后来,坌达义建立了势力,就将陛下关押。因我反对,就将我关押了起来。”

李光弼愤怒地道:“真是可恶!”狱卒桑泰仪就在身后,忽然猛地将李光弼推了一把道:“快走!”李光弼转过身来,横了桑泰仪一眼,对尉迟银道:“放心!多行不义必自毙!”朝前大约走了十多步后,忽然看见了关押的弃隶缩赞赞普和金城公主,忙喊道:“赞普!”在弃隶缩赞赞普和金城公主抬头来看时,桑泰仪拿钥匙打开门道:“进去说吧!”一把将李光弼推了进去。

李光弼见弃隶缩赞赞普和金城公主木然地坐着,忙近前问道:“怎么回事?”金城公主看着李光弼道:“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李光弼看了一下外面,见狱丞哈里斯与狱卒桑泰仪在外看着,但门并未上锁,便道:“不瞒你说,我是为了解战争真相专程而来。这是怎么回事?”弃隶缩赞赞普道:“当年在你走后,金城公主认为不可把坌达义、尉迟银封官太高,但孤却封他们为左右丞相。不料,坌达义过了不久就反了。”

金城公主道:“因尉迟银反对坌达义,所以也被抓了。”李光弼点着头道:“明白了。看来这次我没白来。”弃隶缩赞赞普猛地一愣道:“这是何意?”李光弼道:“如果我不来,怎么能知道真相?如果我不来,坌达义掀起的战火何时才能平息?”金城公主流着泪道:“可你也仅是知道真相。”李光弼道:“不,知道了真相,我就能救你们。”

哈里斯见里面说个不休,忽然走了进来,凶巴巴地道:“李大人,新赞普说你是大唐官员,也是他的朋友,可以不杀你,你的地方就在前边!”李光弼大怒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为何关押我?”哈里斯冷笑道:“赞普交代,只能执行。”李光弼愤愤地道:“他不得好死!”又转过脸来,看着弃隶缩赞赞普和金城公主道:“放心,大唐不会不管我。”

哈里斯冷笑道:“别做美梦了!即便管你,那又怎样?他们也轻易打不进来。”李光弼道:“别得意!”看了弃隶缩赞赞普和金城公主各一眼,出去了。这一出门,便被桑泰仪推搡着前行。李光弼走不多远,忽见狱中关押着妙善,惊问:“怎么是你?如何到了这里?”妙善快步走到狱栏杆处道:“那年我被吐蕃兵抓来,就再没出去。”

二十六

在监狱外,剽悍的吐蕃兵押着被俘的封常清过来,士兵是刚还俗的江白多吉,到了狱门口,得意地对封常清道:“姓封的,在疆场上你可以尽情猖狂,可到了这里,你就只能听任我们随意戏弄摆布,进去!”封常清愤怒地道:“横什么?再横,看老子出去揍你!”江白多吉冷笑道:“笑话!你还想揍人啊?”士兵江白旺堆也是刚还俗的僧人,冷笑道:“明天就要杀你,你做什么美梦?!”

狱内,狱丞哈里斯见李光弼跟妙善说个不停,不耐烦地怒道:“快走!这里又不是自由会客的地方。既然到了监狱,就先尝尝监狱的滋味。”李光弼怒道:“即便老子成了阶下囚,也总得让见见故人。”哈里斯冷冷地道:“故人?你是囚犯!明天就会杀你!”李光弼用力挣断绳子,一把揪住哈里斯的衣领道:“好,那我就先送你一程!”一掐哈里斯的喉咙,哈里斯两眼翻白、倒地而亡。

狱卒桑泰仪和乌其木格扑了上来,李光弼闪身夺过刀来,先杀了桑泰仪和乌其木格,然后从桑泰仪身上取下钥匙,打开了关押妙善的狱门。不远处,有几个狱卒看见后,大喊着赶来,李光弼忙冲着狱中的妙善喊:“快逃!”见妙善已几步从狱中出到走廊,便道:“看来,你又得大开杀戒了。”妙善早已怒极,当下道:“他们如同妖魔,斩妖除魔,惩恶扬善,佛祖也不见怪。”

那几个狱卒大喊着赶来,两人便在走廊里将这几个狱卒杀死,一起向外跑到关押赞普和金城公主的门口,李光弼对妙善道:“师父,您对付随后进来的敌人,我救赞普和公主!”这时押送封常清的吐蕃兵看见后扑来,妙善先打死打昏了江白多吉和江白旺堆。李光弼也已打开了狱门,并对狱中的弃隶缩赞赞普和公主道:“快走!”

在弃隶缩赞赞普和公主刚逃出狱门,走廊里的狱卒吓得要逃,被迎面捆绑着双臂的封常清一脚踢死,用力挣断绳子。李光弼看见封常清,来不及问缘由,忙道:“姑父,您保护赞普和公主,我去救尉迟银!”说完赶回到关押尉迟银的门口,这时又来了几个狱卒高喊:“有人越狱!”妙善和几个狱卒交手,待李光弼救出尉迟银,妙善已将几个狱卒杀死。

大家一看,立刻逃出监狱。不料,刚出监狱大门,只见外面还有十几个士兵。这些士兵也很惊骇,要一起上前,尉迟银断喝道:“赞普在此,不要命的,就尽管上来!”众兵收住脚步,不敢上前,相互对看着。尉迟银道:“如果识相,就跟我去收拾叛贼!”士兵江白平措刚要逞能,被尉迟银杀了,众兵大惊,立刻投降。

二十七

在长安饭馆雅座,王维看着孟浩然叹气道:“其实,目前朝廷的局面非常糟糕,我能干到哪天,连我也说不上。也许一句话说不好,就掉脑袋了。”孟浩然道:“李林甫如此可怕,难道陛下就没一点察觉?”王维道:“如今的陛下,已对李林甫的信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孟浩然叹着气道:“要是这样,我也不能奢望在京城呆了。”

王维道:“要不,你去荆州找张九龄?”孟浩然愣了一下道:“他?”王维道:“我相信他会接纳你的。我给张大人写了信,你顺便带去。不过说是信,其实是诗。”孟浩然道:“好,带着你的信,他会给我面子。”因见王维将信递来,便接来道:“能看看吗?”王维道:“当然可以。”孟浩然打开信,见果然是一首诗,便念道:

所思竟何在,帐望深荆门。

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思。

方将与农圃,艺植老丘园。

目尽南飞雁,何由寄一言。

孟浩然是唐代第一个倾力写作山水诗的诗人。其诗今存二百余首,大部分是他在漫游途中写下的山水行旅诗,也有他在登临游览家乡一带的万山、岘山和鹿门山时所写的遣兴之作,还有少数诗篇是写田园村居生活的,诗中取材的范围相当广。山水景物是南朝诗歌最重要的题材,经历长期发展取得了显著成就。到孟浩然,山水诗又被提升到新的境界,主要表现在诗中情和景的关系不仅是彼此衬托,而且常常是水乳交融般的密合。诗的意境由于剔除了一切不必要、不谐调的成分,而显得更加单纯明净,诗的结构也更加完美。

二十八

在宁王府里,宁王叹着气对歧王道:“大唐堪忧!不只是李林甫把持朝纲,为所欲为,连张守珪也成了朝中最大的隐患。”歧王也叹着气道:“去年,张守珪赴东都洛阳,时值陛下籍田礼毕举行盛大宴会,张守珪向陛下报捷并参加宴会。席间,陛下予张守珪特殊礼遇,并赋诗褒美。宴后,陛下加封他为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此外,还赐他杂彩一千匹,金银器物若干,封他二子为官,并下诏在幽州立碑志记他的战功及朝廷的封赏。”

宁王道:“要说这也没什么,关键是张守珪受陛下封赏后镇守幽州,此后唐与契丹、奚的斗争已由守势变为攻势。由于不断的军事胜利,张守珪军队的纪律放松,军中将领也产生骄慢邀功的思想,特别是他的部将安禄山更令人担心。”歧王道:“听说周子谅流放瀼州,刚到蓝田就死了。”宁王道:“还用说吗?这定是被李林甫谋杀。现在的李林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歧王叹着气道:“自张九龄罢相后,大臣全都唯唯诺诺,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更是不说。如今,等于说是李林甫一人独揽朝政,就连同列的宰相牛仙客和陈希烈,都因为害怕他而不敢问事。”宁王道:“确实如此。虽然萧嵩被拜为太子太师,但我看纯粹是一个滑头,也是不敢说话。”歧王道:“大哥,要是照这样下去的话,朝廷危矣。我们该劝谏陛下了?”宁王道:“是啊,该找个机会了。”